綺露腦袋瓜子一轉,指著絡腮大漢的屍首,惡狠狠的對盡塵言語俗罵“虛偽的老禿驢,不,小禿驢。你好好看看他,哪裡是惡魔怨氣所化的月魅?是眼睛不好,還是佛言可畏,這分明就是一個人!”
綺霜臉色一變,趕緊將大放厥詞的綺露拉到面前,小聲的唬道“不要亂說話!”
誰知卻肯定的點了一下頭,冷聲道“露兒沒說錯!事已至此,盡塵,你若做不出解釋,我便毀了你姑蘇寺百年香火,將你姑蘇寺醜陋之事諸告天下。”
“唉!”
盡塵微微搖頭,清秀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之色,輕聲道“我佛家不爭不搶,普度眾生,自然別無二心。貧僧承認自己是有私心,但這樣做,也是為這方圓百里的百姓安危著想。貧僧不可明說,凡一切諸相,即是非相。一切眾生,即非眾生。施主三人請回吧,此事就交給貧僧定奪!”
“哼!”
身形一震,腳下颳起一陣罡風,那渾身散發的儒雅氣質瞬間被眼裡的一道犀利的光芒驅逐。他的眉頭鎖在了一塊兒,額前兩縷長髮宛如刀刃一般,拂在了風中,切割了他那張俊美的臉蛋,從眼睛下涇渭分明,一半清朗,一半陰沉。
綺霜綺露臉上一變,此番樣子,除了半個月前曾發狂的將李忘塵逼下懸崖時有過一次,眼前,是第二次看到。
至於上一次為何發瘋一般對李忘塵下殺手,她二人不知道,也不敢問。但這一次,她們內心非常清楚,是因為盡塵的隱瞞和不作為而感到憤怒,是因為那慘死在月魅之手的無數百姓而感到不值!
而此時,冰冷的聲音已經在二女的耳畔響了起來,直言冷對盡塵,嗔怒道“惡僧,你休要用佛家禪語為你辯解。這一百多年以來,死在你姑蘇寺故意隱瞞之下的人少說也有好幾千,爾即為宵小之徒,本不配做一僧侶,更不配做一寺方丈主持,受姑蘇百姓如此敬重!”
面對,盡塵還是輕輕搖頭,不見動怒之色,耐心的道“施主年輕氣盛血氣方剛,並非好事啊。出家人不打誑語,不論施主是否相信,貧僧也都是為了姑蘇鎮一方百姓啊。”
許是不知世人還有此等臉皮之厚的和尚,氣極的他不免有些想要笑,於是就在三人一臉茫然的情況下,他突然“噗嗤”一聲笑了,笑得肆意又優雅,讓看了睜不開眼睛。
好半晌,他才停止笑容,臉上恢復之前的儒雅,輕啟扇扇風,扭頭瞧了瞧地面絡腮大漢的屍體,突然對盡塵輕輕問道“敢問佛,何以為道?”
盡塵對突然的變化有些錯愕,但還是掌起了雙手,對著月影星動的夜躬身敬重道“我佛慈悲,道之所存乃為心,心之所向,在善,在行動,在普度眾生,解脫眾生之苦,而後立身成佛,登極樂世界也!”
重重的點了點頭,小跨著步子,緩緩走了幾步,微微傾著腦袋,正聲道“當人不能自主,隨著貪心轉的時候。便會做出很多泯滅人性的惡行。即使出家人,也會犯錯是吧?”
盡塵平靜的雙眼裡目光亮了亮,當即分開了合在一起的手,微微笑道“施主話語內含玄機,是在質問貧僧所為之事錯否?阿彌陀佛,我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瞋痴,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施主,眾生皆有過錯,貧僧每日誦經唸佛,齋日修性,為了的是感化蒼生,讓世間多一份仁慈,少一份貪慾,多一份歡樂,少一份煩……”
“夠了!”
“譁”一聲收起了扇,直接打斷盡塵的話“我不想聽你說太多沒用的話,既然敢承認自己做錯了,那這幾千人的性命,你應該要負一定的責任,告訴我,這幕後的始作俑者是誰?他為何要這樣做?”
“施主,貧僧不能說!您若要請罪,貧僧接受,但還請您給貧僧一天的時間,讓貧僧,葬了家父!”
盡塵平和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波動的情緒,他躬著身子,對著就如同哀求一般的低下了頭。
“家父?”
眼睛投射出一道震驚的目光,他實難想象,地面躺著的絡腮大漢屍體,竟然是盡塵的親身父親。
而盡塵全力從姑蘇寺趕來,恐怕是得知了絡腮大漢已經死亡的事。
突然想到了絡腮大漢死亡之時,那從他百會穴鑽出來的黑氣,正是向著姑蘇寺方向飄去的。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姑蘇寺便傳來了封印在地下的惡魔猲狙悲不自勝的嘶吼聲以及寺裡急促的敲鐘聲。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惡魔猲狙是絡腮大漢的妻子,而他的兒子正是盡塵。只一瞬間,便已清楚的明白,為何盡塵要隱瞞月魅的真實身份了。
只是,這始作俑者不能揪出來,籠罩姑蘇鎮長達百多年的危機就無法解除。
萬魔教嗎?抬起了頭,盯著皎潔的圓月,眼裡氤氳著一片深邃,淡漠的道“盡塵大師,帶著你的父親屍首去吧。明日,在下還會親自來寺會你!”
“如此,多謝施主諒解!貧僧隨時恭候施主來取貧僧的腦袋!”
盡塵單手豎起,對和綺霜綺露拜了拜,然後便一把抱起絡腮大漢的屍體,向著月色朦朧的姑蘇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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