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空星辰閃爍,忽明忽暗。一輪明月如同玉盤掛在天穹,又圓又大。落雲城內,颳起一陣清風,掃過瓊樓玉宇,穿過堂前木,最終迴歸寂靜。
不知是誰家的房簷之上,忽有一黑影掠過,速度奇快,月色傾瀉,轉眼便去了數十米。人們抬頭遠望,卻無法捕捉那影子的去處。
此夜,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落雲城中央,有一座較大的府邸。及遠處而看,青磚琉璃瓦,紅苑深亭,朱閣綺戶,一仿新羅帝國建築之榫卯結構,定是大戶人家。而在這落雲城裡,只有那一城縣令陳諭才有此手筆。
李忘塵匍匐在東寬的廡殿頂上,朝下探去,見四五位青衣雙螺髻丫鬟抬盞拎燈籠尋走,便悄悄從幾人身後輕聲落下,沿庭前假山迂迴書房。
亥時已過,子時亦來。陳府,守門的家丁昏昏欲睡,忽見一隊雜亂計程車兵持槍急匆匆行來,領隊的統領腫著半邊臉,眼裡全是焦急之色。
“快快通稟知縣大人,陳少主被歹人劫持,生死未卜!”
霎時,陳府上下,一陣嘈雜。
陳諭正於寢中圓凳而坐,手握一顆泛著柔和熒光的夜明珠,湊到眼前欣賞。臺案之上,留有罩燈一盞,燭結幽花,燭心垂淚。除此之外,還有一漆皮暗色鐵匣,匣中有釵玉珠寶,在燭光的對映之下,熠熠生輝。
“報——”
一聲急促聲出來,緊接著敲門聲響起,來人於外面,上氣不接下氣喘息著粗氣。
經這一打擾,陳諭臉露不爽,小心放下手中的夜明珠,將匣子輕輕關上,起身放在榻下,才正色道“本府已入寢,何事如此慌慌張張,不成樣子!”
那門外之人聽此,驚慌道“知府大人,是少主,少主出事了!”
“什麼!”
陳諭以為自己聽錯了,三兩步走去門戶開啟,見一慌慌張張的家丁躬身行禮,行色匆匆道“稟告知府大人,少主被歹人挾持,生死未卜!”
陳諭臉色一變,沉聲道“哼,是何人如此膽大,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汝速集兵眾,隨我前去營救青雲!”
家丁作揖,應諾一聲,便執命令匆忙去調遣軍隊。
陳諭振臂拂袖,整理衣衫往大廳走去。此時,一道人影躍進了書房,輕輕將門掩上,便於書案上翻尋著。
屋外,匆忙的腳步聲打破了夜的寂靜,陳府一時間燈火通明,眾人於廳前集結,很多是在睡夢中之中叫醒的,此刻正揉著惺忪的雙眼,疑惑的問著同伴發生了什麼事。
陳諭立於眾人之前,負手而立,壓手肅目道“青雲被歹人挾持,可知歹人往何處而去?”
那半邊青腫的統領走上前,執紅纓槍拱手道“知府大人,那人帶著少主攀簷而行,理應藏匿在這城中,只要挨家挨戶的搜尋,定能將他找出。那歹人還有三個夥伴,皆在紅塵客棧,並未離開。”
統領略有沉默,抬頭望了一眼陳諭,才繼續說道“只是那歹人早於紅塵客棧,斷了少主雙腿和——下身!”
夜色洗過廳前一簇竹林,竹影搖曳,如藻荇蓋地。眾人只覺一股寒意突起,但看陳諭臉色陰沉,怒氣沖天。
“哼,敢如此對待我兒,此仇不共戴天,本府定誅之九族。眾人聽令,封鎖全城,見歹人,格殺勿論!”
“是!”
一眾官兵躬身領命,整理分隊,正欲出府,見陳諭上空,忽掠來一道白影,轉眼便落在陳諭身前。
那是個五官英俊,品貌非凡的白衣少年,他一手提著昏死過去的陳青雲,一手執劍,身材挺拔,威風凜凜。
李忘塵眼珠轉了轉,輕聲笑道“知府愛子心切,如此大動干戈,真是令我意外。只是,你身為一方父母官,卻不懂愛民如子,繁刑重賦,藏私斂財,任陳青雲逼良為娼,大開妓院。此事,應作何解釋?”
陳諭大驚之下,見是一執劍少年,匹馬單槍。陳青雲被他提著,雙腿和下身齊斷,正汩汩的冒著鮮血,臉上蒼白無色,心不禁疼痛,盯著李忘塵,怒目而視,陰沉不已。
“拿下!”
陳諭一聲令下,眾人一擁而上,將李忘塵的去路堵死。
李忘塵也不急,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笑意,將青鋒劍架在陳青雲的脖子上,笑道“誰若敢再上前一步,我殺了他!”
眾人一滯,愣在原地,槍指李忘塵,卻不敢上前一步。
陳諭見狀,眼底透過一道狠辣之色,轉念一想,便對李忘塵說道“少俠有話好說,你挾持我兒郎,只怕是為了求財。只要你放了我兒郎,我允諾你白銀一千兩,你可以花很久很久,如何?”
李忘塵白衣飄飄,放下手中的劍,看向陳諭,臉上笑容越盛。
陳諭以為眼前的少年動心了,繼續誘惑道“少俠若是覺得不夠,本府再加五百兩!”
“呵呵!”
李忘塵將劍提起,搖頭嗤笑“知府大人可真是慷慨,不過我,軟硬不吃,更不屑你這一千五百兩銀子!”
陳諭一聽,臉色狂變,指著李忘塵,氣得牙齒上下磕碰,沉聲問道“你,真要與本府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