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無意遠遠地看葛雲端遠去的背影。他嘴角揚起一陣子微笑,誰想葛雲端沒出過門竟然懂得如此大禮,他是個有禮數的人,肆無意在心裡唸叨。方才他注意到路遙給葛雲端行禮時,葛雲端居然也要回禮,他的動作及預備的姿勢肆無意都看在眼裡。只不過的是,葛雲端這次剛剛出門見不得生人,臉紅紅的。這種感覺,這種印象,猶如在昨日,他曾經也經歷過,是一模一樣的。
肆無意覺得自己和葛雲端有幾分相像,當年的他就和葛雲端是一個樣子,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時肆無意年紀尚小,他不到七歲被迫著跟父親肆冷虐乘船來見他的伯父風形影。他本不想去以為自己發起牛脾氣來就可以免去一程,誰想因而遭到父親的一頓毒打。他還記得父親來時跟他講,到了那裡見伯父要喊一聲伯父,這次我們的來意是拜師學藝,有必要時尊稱一聲師父也行。
肆冷虐接著講起他跟風形影拜把子的故事。
風形影是義兄,他是義弟。
當年他們比武風形影的武功不在肆冷虐之下,或者是風形影年紀稍大肆冷虐十個春秋的緣故,他學武倒是早些。
當年風形影並沒有數落肆無意武藝不精,而是以兩人的年紀相差甚遠勸告。遇到這樣的人,肆冷虐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料碰到這樣的好事,這樣的奇遇,肆冷虐多年後產生了這樣的想法,他不想錯過此次機會來培養兒子同時也知道自己沒這個能耐,情非得已時才要義兄好好教導自己兒子。
他在給風形影寫封長信,在信上寫明來意。
哪知風形影收到信後,他開啟看信上大概的內容,喜從心中來。他沒有拒絕反而立刻回信果斷的把這件事答應下並安排好日子,就這一天來拜師。
那天,肆無意見到了師父,他心裡又緊張又慌亂,來時父親交代的話全都忘記,他臉紅紅的,心跳在加速,結果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連一聲伯父也不叫,他扭捏得很,肆冷虐在提醒他,他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口。
他就這樣子不會說話,什麼話也沒說。
肆無意下意識知道自己沒禮貌,他在擔心風形影不收留他,結果卻出於意料之中,風形影沒有誇他,也沒有說他,就直接收他為弟子,安排在府上住下,更不準以師徒稱呼不然不收下他。
那年,肆無意清楚記著他一輩子忘不了的,是堂妹風雪夜領他走進房間。以後他就在這裡生活,等過年回家一次。
肆冷虐刻意沒有跟兒子道別,他悄悄地一個人離開。
肆無意知曉他父親走後,他並沒有哭。他想起來時母親已經把話告訴他安慰過他。母親告誡拜師學藝需要的是時間,她會每隔一段時間寫信問候,等學到武功的那天就能永遠跟父母親在一起,到那時他已經長大成人,回家的事更是平常。
所謂男兒不流淚,肆無意不僅做到這點,一晃十年過去,而且的是,他居然在短短時間內學到風形影功夫的一半。
可不是,孺子可教也。
再說肆無意一回到自己家裡,父親總要和他切磋武藝,肆無意留了一手不想讓父親難堪,誰知父親有所察覺,他沒有被父親批評反而父親說他長大了。
是這樣子。
肆無意就是這樣子,他仔細想了想。有些事情過去很長時間,如若想起來,肆無意覺得很美好。
他輕輕吸一口氣,沒有打算回自己房間,而是首先去找伯父,把他找見風無度的喜事一五一十地告訴風形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