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荒涼的茅屋,屋外生滿了亂草,但室內卻已掃得十分乾淨,一張竹床之上,鋪著厚厚的褥子,臥著一個長髯黑袍的道長,緊閉著雙目,似乎已睡熟過去。
兩個佩劍的道童,分立榻旁,神情間一片沉痛。
徐鳳眠眼看到奄奄一息的無為道長,陡然間想起了五年前的往事,那時,若不是無為道長全力相護,只怕自己早已為宇文邕、江南四公子等擒去,大丈夫受人點滴之恩,當該湧泉以報,我徐鳳眠豈能眼看著無為道長死去,不予救治……
心念一動,主意暗定,準備傾盡所能,暗中相救無為道長。
他出道雖僅短短月餘,卻遇到了武林中最厲害的兇人,眼看到他們的陰沉、狡詐,不覺間大長見識。
這短短的月餘時光,抵得上他數年江湖閱歷,暗中打了主意,但外形上卻是絲毫不露神色。
雲陽子擋在竹榻之前,說道:“這就是貧道掌門師兄,已經暈過去兩日未醒,全要仗夫人靈丹相救了!”
紅芍夫人緩緩從懷中摸出玉瓶,倒出一粒白色的丹丸,道:“你讓他先服下這粒丹丸。”
雲陽子留心觀察,果然發現玉瓶的顏色不同,暗暗提高警覺,忖道:這紅芍夫人如此陰沉狡詐,這隻玉瓶的藥物,也不知是真是假,緩緩伸手接過丹九,道:“夫人,這藥物沒有錯嗎?”
紅芍夫人冷漠地說道:“你若不相信我,那就別讓他吃了!”
雲陽子淡淡一笑,道:“貧道實有幾句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紅芍夫人接道:“你說吧!”
雲陽子道:“夫人這療毒丹丸,並非是施捨給我們,而是貧道以價值連城的奇書,和一幅名畫所換得……”
紅芍夫人道:“這個我早就知道了。”
雲陽子道:“夫人適才在江中小舟之上,也曾取出一個玉瓶,和此刻玉瓶的顏色不同,怎能使貧道不生懷疑之心?”
徐鳳眠暗暗讚道:這雲陽子名滿天下,果非幸至,除了武功之外,心思竟也是這般縝密。
周雄英卻聽得暗暗罵道:這牛鼻子老道,當真是難纏的很。
紅芍夫人又緩緩從懷中摸出兩個玉瓶,一齊放在竹榻旁側的一條木凳上,說道:“我能夠役使百毒傷人,但解毒之藥,就這三種,這三種之內,自然是有一種可解那金虻之毒,你若不信任我,那就自己選一瓶用吧。”
雲陽子望了三個玉瓶一眼,微微一笑,道:“如若貧道也備有一冊假的三奇真訣,和玉仙子的畫像,讓夫人憑運氣,自行選它一幅,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紅芍夫人暗道:這牛鼻子老道胡吹大氣,我且逼他拿出兩幅出來瞧瞧,當下道:“如若當真有此準備,妾身倒是想見識一下。”
雲陽子望了宇文邕一眼,道:“陰謀暗算只能使用一次,貧道當然不致再重蹈覆轍。”
說著,他探手入懷,果然摸出了兩本黃絹封皮,大小一般,厚薄相等的絹冊,和兩卷羊皮封包的圖畫,接道:“夫人可要從這一真一假的書冊、畫絹中,憑運氣選上一幅嗎?”
紅芍夫人仔細瞧了兩本絹冊,和兩幅畫卷一眼,只見形狀相同,竟是難分真假,一時間啞口無言。
徐鳳眠突然一側身,大步走了過來。
展臨昭以為他要出手搶奪,肩頭微晃,閃身而上,擋在書畫前面。
但見徐鳳眠拿起三隻玉瓶,道:“請問夫人,這三隻玉瓶中,哪一瓶中的丹丸,可解金虻之毒?”
紅芍大人道:“白色玉瓶中的白色丹丸,但他們卻不肯相信,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徐鳳眠伸手抓起那白色玉瓶,託在手中,道:“夫人,這藥物不會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