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從谷口透射進來,照在南逸公和紅衣和尚的身上。
身軀高大的紅衣僧人,臉上也隱隱現出汗水,南逸公更是狼狽,汗水溼透了黃袍。
徐鳳眠只覺熱血沸騰,伸手從莊穆辰手中奪過短劍。
莊穆辰猝不及防,竟然被他一把奪去,但莊穆辰的武功,何等高強,右手一揮,扣住了徐鳳眠右腕脈穴,低聲說道:“孩子,你要幹什麼?”
徐鳳眠道:“我要去幫助義父,殺了紅衣和尚!”
莊穆辰搖頭,道:“你義父尚且不能勝他,你去了豈不是白送性命!”
徐鳳眠道:“我雖不能勝他,但卻死而無憾。”
莊穆辰低聲說道:“孩子,不能衝動,今日之事,種因於數十年前,而且牽連柳仙子和你義父之間的恩怨,你雖有著很深的孝心,但你的武功,卻是難擋紅衣和尚的一擊,我如果出手,恐將激起那柳仙子的反感,弄巧成拙了。”
右手微一加力,奪下了徐鳳眠手中的短劍。
徐鳳眠似懂非懂地說道:“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我義父傷在紅衣和尚的手中嗎?”
莊穆辰臉色嚴肅他說道:“這一年來我和你義父,論道石室,彼此間情意深重,如若形勢迫的我非出手不可,今日恐將是一個血濺寒山的慘局……”
徐鳳眠心中一震,接道:“怎麼?難道柳仙子要幫助紅衣和尚嗎?”
莊穆辰道:“柳仙子此刻的心情如何,連我也無法忖度,但這一年來,我和你義父,都大改了昔年苦苦靜參武學的生活,笑傲松月,石室論道,但武功卻反而大有進境,方才知曉數十年來各窮心智,犯了欲速不達之病,妄圖以苦修超越人體的極限,卻忘了寧靜而致遠,這中間微妙消長之機,一時間,也無法給你說的清楚……”
莊穆辰說到這兒,突然住口不言,雙目暴射出冷電一般的寒芒。
徐鳳眠轉臉望去,只見南逸公身著黃袍,波紋盪漾,全身後仰半尺,顯然已難抗拒那紅衣和尚深厚的內力,不自覺脫口大叫一聲。
南逸公突然轉過臉來,望了徐鳳眠一眼,後仰的身軀,一挺而起,扳平劣勢,雙方又成了一個平分秋色之局。
莊穆辰長長吁一口氣,道:“你義父不願讓你看到他敗在和尚手中,運功反擊對方了。”
徐鳳眠道:“但願義父能夠勝過大和尚。”
莊穆辰心中瞭然,南逸公這盡出餘力的反擊,反將要減少他的支撐時間,暗暗嘆息一聲,道:“鳳兒,我有兩句重要的話,你務必牢牢記著,全心遵守。”
徐鳳眠道:“什麼事?”
莊穆辰道:“我一出手,你必須立刻回到你義父石室中去,在石室中,我已手錄了一本絹冊,以你的才智聰明,和現已奠下的基礎,只要你肯用心去學,不難盡得你義父和我的真傳……”話未說完,突聞一聲尖叫道:“住手!”
只見緊依木門而立的柳仙子,縱身一躍,向場中飛去。
莊穆辰喜道:“好啊!柳仙子如肯出面……”一語未完,突見南逸公整個身子飛起了一丈多高,向外摔去。
柳仙子本是向兩人搏鬥之處躍去,身子還未著地,大變已生,立時一提真氣,身軀一轉,向南逸公摔落之處飛去。她輕功卓絕天下,但見人影一閃,竟是先那南逸公摔落的身子而到,雙臂一展,把南逸公接在懷中。
莊穆辰早已怒聲喝道:“好一個黑心和尚,乘人不備,暗施算計,豈是英雄所為。”喝聲中,白芒一閃,直向那紅衣和尚撲去。
原來紅衣和尚,在柳仙子大喝住手聲中,乘著南逸公收回內力之際,陡然用出全身功力攻出一掌,南逸公驟不及防,吃他強猛的內力一震,傷了內腑,人也被震的飛了起來。
莊穆辰含憤出手,劍勢威猛異常,人未到,強烈的劍氣,已破空先到。
紅衣和尚反手劈出一掌,一股強猛絕倫的掌力,直擊過來。
莊穆辰一沉丹田,向前疾衝的身子,陡然停了下來,手中短劍搖揮,幻起朵朵劍花,劍氣掌力一觸之下,那個紅衣和尚,陡然向後退了兩步,莊穆辰也被震的雙肩晃動,身不由己的向後退了一步……
紅衣和尚冷笑一聲,道:“寡不敵眾,佛爺要失陪了。”喝聲中轉身一躍,疾如流矢般飛奔而去。
莊穆辰沒有料到,他竟然會返身逃走,略一猶豫,那和尚已到三丈開外,追趕已自不及,當下提聚真氣,短劍脫手飛出。一道白光疾如閃電,直向紅衣和尚飛去。
只見那紅衣和尚突然回頭拍出一掌,橫向劍上擊去,短劍旋轉,懸空打了兩個翻身,斜落一側,紅衣和尚,卻一伏身疾竄而去。
徐鳳眠眼看那紅衣和尚逃脫,心中大急,說道:“莊老前輩,那和尚逃跑啦!”
轉臉望去,只見莊穆辰閉目而立,頂門間隱隱現出汗水。
徐鳳眠心中一驚,怎麼?難道他也受了傷嗎?緩步走了過去,說道:“莊老前輩,你怎麼啦?”
莊穆辰緩緩睜開雙目,道:“我很好,孩子,你可看到我剛才投出的那一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