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微微垂眸,沉聲道:“宸妃花氏觸怒上蒼,降此災禍,罪無可赦,著令司天監押解花氏上法華祭臺,火焚祭之,以祀蒼天諸神。”
馮國丈假咳一聲,看向白衣人,隨著太后之言道:“太后聖明,此妖妃攪亂了法華大祭,以致天降白虹貫日之災象,當是應以死祭天。白虹貫日,此乃大凶之兆,只不知會應往何處……”
慕容雪珂欲要開口反駁,卻被慕容雪荼一把抓住,用手勢制止下了。
太后掃了一眼章烈侯林靖,此刻他本應該上表啟奏天象之說,而今卻直勾勾地看向了商羽。她有一絲不悅,但並沒有當面呵責林靖,只是轉過頭去,對著白衣人問道:“國師,此天象何解?”
白衣人懷中的商羽立時大驚,他、他是北川國師離厭?完了完了,又玩完了,慕容雪荼曾說過,這離厭國師脾氣狂暴易怒,最恨有人攪擾他開壇作法了。今日這一番折騰下來,國師大人一會兒會不會將她給碎屍萬段,做成人肉包子餵狗啊……
離厭國師低頭望向商羽,淡色一笑,將她輕輕放下,單手一禮,道:“稟太后,陛下,白虹貫日者,乃諸天神佛予以人界的大凶警兆。虹穿日心,其主不安,當是上蒼示意,陛下龍氣未穩,紫微位移,尚不宜親政主權。待得他日紫微歸位,龍氣自然擁聚,屆時再行親政之禮,此象方可化解。”
慕容雪荼眸光一黯,惶然道:“這……”
離厭國師繼續道:“今年入夏,繁河洪澇,霖州大災,數十萬流民離家失所,即為親政大典所應之兆。如今太后問政,國丈佐君,正可為陛下輔正星位,以定天命。望太后、陛下上承天意,下恤黎民,推延八月十五日的親政大典。”
商羽暗暗皺眉,心中思忖道:“這法華蓮祭本身就是一個局,一個太后、國丈和國師為慕容雪荼所作的局,意在推遲他的親政時日,也好叫太后和國丈繼續掌權。慕容雪荼這孩子也真夠慘的,被自己的親媽親外公合起夥來坑害,唉,皇家無親情啊,果然如此。”
太后頷首,從容說道:“既然如此,哀家自當遵從天意,取消八月十五日的親政大典,待得天命迴歸,紫微正位,再行親政掌權不遲。陛下,你說呢?”
慕容雪荼緊攥住拳頭,垂頭,顫聲低言道:“一切謹遵母后之意。”
太后滿意一笑,道:“此般甚好。來人,將這花氏拿下,焚身祭法!”
慕容雪珂叫道:“母后容情!”
太后寒色道:“珂兒,祭天大典,哪裡容得下你在此胡鬧!”
鐵甲侍衛上前,就欲押下商羽。
離厭國師忽揮手屏退侍衛,上前一禮道:“太后娘娘請慢,且聽貧僧一言。”
太后一愣,問道:“國師有何諫言,儘可說來。”
離厭國師道:“這女子雖誤闖法陣,攪擾了祈福大典,不過,這正可說明天意如此,註定有這一劫。上蒼神佛藉此女之口顯現白虹貫日之天象,便是天命所在,神佛佑之。”
他雙手合十,一拜道:“這女子與佛結緣,當為天女,貧僧斗膽懇請太后,將這女子押往司天監法壇,布九天九夜無上法陣,為我北川祭法祈福,以贖今日之不敬罪業。”
太后微作沉吟,即道:“也好,既是國師之言,那便如此辦吧。”
離厭國師一揖道:“謝太后恩准。”
商羽偷偷抬頭,看向國師這張陌生的臉,確定她不識得此人。可是,他為何要救她呢?
商羽琢磨著,就她這德性,她本人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大概應該不會是因為她商羽相貌出眾,勾去了國師的心魂,使他臣服於她的石榴裙下,自甘墮入紅塵萬丈,以致壞了佛法金身。
那就只剩第二種可能了,就是,這是一個變態的虐待狂國師,他想要帶她回去折磨她,羞辱她,虐打她,然後賣屍荒野,將‘花清引’這個人徹底抹殺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