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九還有些暈暈乎乎的,就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似乎已到了千鈞一髮的時刻。
然而她還未覺究竟發生了什麼,腦中的混沌就像做了場曠日的大夢一般。
夢裡面有似乎有嚴佑這個人,好像還有楊天翔,可楊天翔卻又不是真的楊天翔。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陳勁臨危受命之後,獻帝也走了出去。
過了許久,獻帝才又走進來,一臉的嚴峻。
束九撐起身子問他:“陛下,真的有人謀反嗎?”
獻帝轉過臉來,異常嚴肅:“是,一個死人死而復生,如今正兵臨城下,你怕嗎?”
束九似乎還有些遲鈍,並不能理解其中意思,不過也許她已經理解了,只是反應略慢了那麼一些。
她只是緩緩道:“怕又有什麼用呢?總歸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刀來了努力去擋住。”
獻帝卻是輕嘆,大昭已經數十年無有戰事,她年紀小,大約還不懂戰爭的殘酷。
他卻是出去看了的,嚴佑的十萬大軍士氣高昂,將整個玉京圍得密不透風,連陳勁都不知道能不能突圍出去,這城中人的生死誰又能知呢?
京中只有幾千禁軍,哪怕是加上普通百姓,加上各個府上的護衛和府兵,也湊不足兩萬人,對上那些如狼一般的嗜血之軍不過以卵擊石。
京城能守多久,他心中也實在沒底。
他蹲下身,抬手輕撫上她的臉,微微地笑了。她若能一直如此,天真爛漫,不知疾苦,也是好事。
總歸他會護著她的。
若真護不住這個家國,也得護著她,畢竟這一生心中所愛,也只唯一了。
束九有些茫然地看著他,不太明白他眼中那些複雜的情緒究竟為何。
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神志不在狀態,思想跟不上現狀,所以也談不上害怕什麼的。但後宮裡其他人就不一樣了,聽聞圍城的訊息平日裡養尊處優的皇妃們哪個不是惶『惑』驚恐,哭哭啼啼?
幸好有魏太后鎮著,魏家又是幾代的武傳世家,魏清影表現還算可以,強自壓抑著心中那股恐懼也勉強能幫著魏太后約束後宮,將各妃嬪關在一處,不讓她們擾『亂』獻帝的心。
但說到怕,誰能不怕呢?
連魏太后都是怕的。
“姑母,我們會死嗎?”魏清影好不容易掐住了顫顫的手,說話的聲音卻帶著抖動。
“不會的。”魏太后回身,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抱進懷裡,“你父親會護著我們。姑母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受半點傷害。”
“嗯嗯……”魏清影伏在她肩頭,哭著點頭。
撞車一下又一下接連不斷地衝擊著城門,沉重的門板被那股勁力撞擊,發出厚重低沉的呻『吟』聲。
城牆上,敵兵前赴後繼搭雲梯攀爬,城樓上,滾石紛紛砸下,砸落了許多人,又引來了更多的人。
終於還是有人爬了上來,在城牆上大開殺戒。
熱血潑灑,有敵軍的,有自己的,慘叫哀嚎聲不斷。
獻帝站在內城牆上,遠遠地看著,命令道:“弓箭手去,抬機弩來!”
陳勁留下的副將賀江道:“陛下不可,機弩攻擊『性』強,適合遠距離作戰,這般情況下也會傷到自己人的。”
“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了。”獻帝猩紅了雙目,“朕不能讓城破,朕得守著京城,等陳將軍回來!”
他高聲吼道:“抬機弩!”
賀江沒有辦法,只能如此去辦。其實沙場老手如他,也知道如今情勢這已經是最後的辦法,年輕的帝王沒有錯,相反還很果決,比他這個久經沙場的人都更能當機立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