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嬪不要人扶,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御書房走去。
浮萍喊不住她,只得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
天陰雨了許久,雖然已經放晴,地上還是溼漉漉的。
麗嬪小產體虛,連站都站不穩,扶著白玉欄杆勉強往前移動,一步一步幾乎是拖著走。
長長的白玉甬道,彷彿望不到頭一樣,她艱難地移動著,終於快到盡頭了,或許是看到了希望,她抑制不住激動,拼命想加快腳步,一步踏下去便往前撲倒,整個身子都磕在地上。
浮萍嚇了一大跳,趕上去扶她:“娘娘!”
浮萍扶起她,那嘴角已經磕破,流出血來。她咬著牙推開浮萍的手,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撐著爬起來,走踉蹌著移動。
“娘娘!”浮萍在身後哭出聲來,她衝上去挽住麗嬪的手,“娘娘,奴婢扶您過去吧。”
“不,本宮自己……去!”麗嬪拂開她的手,這一去或許就是死,死她一個就夠了!
雖然靠著一股意念強撐,但畢竟體虛無力,走了沒幾步她再次摔倒,這一次卻沒能爬起來。
她便就這麼撐起手,在地上爬行,一塊一塊冰涼的石板,一級一級陡峭的階梯,一點一點艱難地移動,磨破了手掌,鮮血淋漓。她終是爬到了御書房外。
侯立著的小羅子見一個衣衫襤褸不成人樣的人爬了過來,嚇了一跳,正要叫刺客,卻不經意看見那人的臉,竟是麗嬪。
“天哪,娘娘,你這是怎麼回事?”他連忙命宮女上去扶。
麗嬪虛弱得幾乎說不出話,只不斷地輕聲喃喃要叫獻帝。
小羅子勸她不動,只得告訴她獻帝不在御書房,而在賢妃的承歡殿。
麗嬪一句話不說,也不要人領著,繼續往成承歡殿爬去。
等到了承歡殿,她已經雙手血染,渾身沾滿汙漬,完全沒個人樣。
手掌拍在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她用盡全身力氣喊著:“陛下,給臣妾做主啊!”
獻帝正給束九喂『藥』,隱約聽到聲音,卻懷疑自己聽錯了。
不想尚於急匆匆奔進來,神『色』慌張:“陛下,麗嬪娘娘在外面……”
他看了一眼束九,話不敢說全。
獻帝聽到麗嬪二字,已經是手腕一抖,碗都差點沒拿穩。他也不敢看束九,側頭對尚於吼道:“沒看到朕現在忙著呢,無論有什麼事都不見!”
“陛下,陛下,給臣妾做主!”那啪嗒啪嗒的聲音竟響在了室內,伴隨著虛弱的低聲地祈求。
卻是麗嬪已經爬了進來。
尚於大驚,連忙呵斥太監:“你們怎麼當差的,為何不攔住?”
兩個太監撲通一下跪下去,不住磕頭。他們不是不攔,是不敢啊。畢竟是主子,又是這副模樣,以死相『逼』,若是在他們手上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陛下,請給臣妾做主!”這耽誤的功夫麗嬪已然爬到獻帝面前,揪住了他衣襬,攥得緊緊的,“陛下,皇貴妃害臣妾腹中龍胎,請陛下給臣妾做主啊!”
獻帝先是瞧見麗嬪的模樣,悚然大驚,再聽她的話,更是駭然。
她說什麼,龍胎,她居然懷孕了嗎?
想到束九還在身側,獻帝立刻喝道:“你胡說些什麼,什麼龍胎?”
“陛下,臣妾懷了您的孩子吧!”麗嬪更是攀扯他的腿,死死不肯鬆開,“臣妾知道您是把臣妾當做了賢妃娘娘,臣妾並不奢求聖寵,可孩兒無辜,臣妾無論如何也要為孩子討個公道!”
“你住口!”獻帝罵了一句,轉向束九,急急解釋,“阿九你聽朕說,朕當時醉糊塗了所以才會認錯人,朕不是有意……”
“陛下,先別說這些了,先給麗嬪治傷要緊。”束九根本沒聽他的話,反而從床上起身,將麗嬪扶了起來。
“來,快坐下,你才小產,怎麼能這樣折騰自己?”束九看著那張孱弱的淚痕斑斑的臉,心疼不已,“霜白,快去宣太醫。”
霜白領命出去。
見束九如此,獻帝便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太醫來看過,只是道:“麗嬪娘娘小產,又受風寒,以後恐怕會落下病根,只得慢慢調養。”
“那就調養便是,無論用什麼『藥』材都行,下去吧!”獻帝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