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帝卻遲遲不叫起,文武百官都覺氣氛不妙,低垂著頭,不敢出聲。
獻帝正襟坐著,手機拿著塊玉墜,摩挲了一遍又一遍,只目沉沉地盯著下方,盯了許久,直到眾官員的腿都有些發麻,他才開口。
“眾位愛卿一定很奇怪,朕為何在今日這樣的日子把大家叫過來。”
“臣不敢。”眾官員異口同聲。
笑話,那可是皇帝,皇帝想幹什麼不行啊,他們敢有什麼意見?
“不敢?朕看你們敢得很!”獻帝啪一聲,把一堆奏摺摔了下去,“自己看看,這就是你們一年到頭辦的事!”
一眾人頭更低了。
皇帝是發話讓他們看了,可是誰敢動啊?皇帝有氣,他們就默默受著吧。
“吃了這麼多年朝廷俸祿,就是這樣給朕辦事的!”
“尤其是大理寺!”獻帝轉向盧文正,怒衝衝,“一年下來你大理寺辦了幾件事,十件有九件都是出錯的,大理寺的人都是吃乾飯的嗎?”
“臣知罪。”盧文正也不去看那奏摺,奏摺裡頭寫了什麼他還不知道。
他大理寺雖說沒什麼功績,這一年卻也沒有皇帝說得那般不堪。
皇帝如此明顯是遷怒,至於為了什麼他心知肚明,還不是為著御書房門口那一跪,逼著他的愛臣去死。
觸著了皇帝的逆鱗,皇帝心裡不舒服,他能怎麼辦,只能受著唄。
他不說話,獻帝只是一個勁數落,數落完了罰了他半年的俸祿,他也一聲不敢吭。
數落完了盧文正,接下來就是別人了,一個一個輪下來,每個人都逃不掉。
大臣們心裡苦啊,皇帝那根本是雞蛋裡挑骨頭,連奏摺上用詞太過華美都被拿出來批了一頓。
這不明顯著是為罵而罵啊!
眾人有苦不敢言,只能受著。
這一受,便是一整天。從早跪到晚,連姿勢都沒換一下,兩條腿都感覺不是自己的了。
等皇帝終於發話讓他們走時,大多都癱在地上起不來了,更遑論那些前日便跪過的大臣。
出足了氣,獻帝這下舒坦了,便開始展現他明君的風度,下令准許各家的下人進這勤政殿來把自家主子領回去。
大臣們一臉苦澀,那多丟人啊!
可皇帝的恩典,不僅不能不從,還得叩頭謝恩。
好些人這一次便被整怕了,心裡那叫一個後悔啊,發誓以後再也不跟刑部那位侍郎唱反調了。
皇宮裡這一天發生的事,束九是一點都不知道。
因為她沒去跪,範弘也沒去。
她待在太守府,陪著洪氏糊了一天的燈。
元宵節誰家都糊燈,那麼多的燈,也不知道要來幹什麼。
她累得腰痠背痛,實在不願動時,洪氏終於肯放她走。
連蹦帶跳地出去,想在院子裡吸口新鮮空氣,一個人便撞了上來。
小姑娘撞疼了,哇哇地哭起來。
她低頭一看,竟是王伯的外孫女。
“哎呀你別哭,哪裡疼啊?告訴姐姐。”她慌忙去哄。
小姑娘看了她一眼,滿是淚水的眼忽然一亮,竟破涕為笑,甜甜道:“姐姐,你好漂亮啊!”
小傢伙又長又翹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透亮的淚水,彷彿小小圓潤的水晶點在眸間,包子臉圓圓的,嫩得能掐出水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真是可愛極了。
束九忍不住捏了她的臉一把:“你才可愛呢,姐姐好喜歡你。”
“真的嗎,那姐姐跟我一起玩好不好?”小傢伙眨巴著眼睛道。
“好啊,你想玩什麼?”束九揉著她的頭。
“我要摘梅花!”小姑娘雀躍地跳起來,“姐姐幫我摘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