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下看,獻帝就越是心驚。
那些歪歪扭扭的字,彷彿映出了那一張張悲苦的臉孔,或激憤或吶喊或哀求,她們只是想要一個尊嚴,好死的尊嚴!
“酷刑無道,臣奉行民意,懇請陛下廢除針對女子那嚴苛的刑罰!”束九跪下,一字一句朗聲道。
獻帝深吸一口氣,高聲道:“朕準……”
“陛下,不可糊塗!”魏太后趕了過來,逼到獻帝身側,“祖宗定下的法,你若是要改,那就是不孝!”
“母后,此乃民心所向!”獻帝爭道。
“民心所向,誰能證明?”魏太后眸子如刀射向束九,“哀家看是佞臣奸計,偽造的民意!”
“太后若不信,儘可看看這萬言書!”束九道。
“哀家不看!”魏太后將那捲白幅甩了出去,“哀家為什麼要看?一群無知賤民,髒了哀家的眼!”
“陛下,他這般胡攪蠻纏,置祖宗禮法於不顧,你若還要姑息,哀家都不能姑息!”魏太后沉沉地盯著獻帝,“到時候斬首凌遲自有她的份兒!”
“母后……”獻帝不知該怎麼辦,魏太后如此緊逼,寸步不讓,他若是此時準了束九的奏請,怕是她真的難逃一死。
他為難地看著束九,正要叫她回去。
便在此時,小羅子稟報道:“陛下,盧大人求見。”
這個盧文正,此時來湊什麼熱鬧!
“不見!”他甩袖。
“宣!”魏太后卻截斷了他的話,目光冰冷。
盧文正走進來,對獻帝和魏太后行禮。
“盧大人匆匆進宮,所謂何事啊?”魏太后問。
“稟太后,微臣正是為了長侍郎奏請之事而來。”盧文正道,“微臣實在感念長侍郎為天下女子謀福祉這一片心意,又不能不顧祖宗禮法。微臣回去遍閱典籍,終於找到了一條兩全之法。既能全了長侍郎一片真心,又能保全我大昭律法的威嚴……”
“盧文正閉嘴!”他話還麼說完,獻帝便厲聲呵斥。
魏太后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皇帝這般模樣還真是讓她好奇啊,原本她不願聽盧文正再說下去,可觀獻帝這般模樣,她還真是來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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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愛卿,你說。”她聲音沉了下來。
盧文正嘴角上揚,拱手道:“稟太后,稟陛下,自古以來若要改祖宗之法,也不是沒有先例,在前朝倒真是有一人成功。前朝刑部尚書餘承陽,其母受人矇蔽殺了人,本該受凌遲之刑。餘承陽大孝,為了給母親留個全屍,也曾上書過前朝盛帝改刑罰,當時眾人也是不同意,他便受了滾釘之刑。”
“何為滾釘之刑?”魏太后稍稍有些疑惑,她倒一時想不起這個故事。
“盧文正,朕讓你閉嘴!”獻帝大聲喝止,不許他再說。
盧文正閉了嘴,一臉為難地看著魏太后。
“皇帝,你這是做甚?”魏太后頗不悅,盯著盧文正,“你接著說。”
“遵懿旨。”盧文正緩緩道,“所謂滾釘之刑,乃是測驗之法,測驗誠心。從釘板上滾過,若能不死,便說明此人心誠,祖宗同意了此人所請。當時餘承陽便是受了滾過釘板而不死,成功為母減刑。”
“微臣想長侍郎也可以效仿此法。”他看向束九。
“朕不準!”獻帝道。
“陛下,還是聽聽長侍郎自己的意思吧。”魏太后笑吟吟看著束九,“你說呢?”
束九冷笑,滾釘板,人是血肉之軀,誰能滾過釘板還不死?就算當時不死過後也會失血過多而死,盧文正就是想要她死,當她是傻子嗎?
“臣,不願。”她看著獻帝道。
獻帝鬆了一口氣,真怕她會一時腦熱,聽信了盧文正的話。
盧文正又道:“長侍郎想改祖宗之法,又不願受滾釘之刑,是對祖宗不敬,按照律法該當斬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