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九目光凝住。
這個盒子她認得,而且太熟悉了。曾經被她摔過兩次的,裝了那支相思入骨的木盒也是這個樣式,連雕刻的花紋都是一樣的,只不過這個更大些。
她想起那支簪子,被她摔進了荷塘中,如今不知躺在哪塊淤泥裡。
束九嗤笑,謝君歡這又是想幹什麼,刷存在感嗎?
燕夕開啟木盒,裡頭靜靜躺著一卷《觀音經》。
束九隻覺得心口發燙,如今揣在她懷裡的那本經書彷彿在無情地嘲笑著她。
竟然是一樣的!
為什麼要是一樣的?
謝君歡那個混蛋,走都走了,還要變著法的在她生活中出現,糾纏著她。
真是可惡!
她抬手抓住那木盒,直接甩了出去:“我不要!”
木盒飛出去,再一次裂成兩半,那本《觀音經》衰落在花木中,被荊棘刺破。
燕夕看了一眼,神色淡淡,語氣也是淡淡:“那是他親手抄的。”
“那又如何,要我感恩戴德嗎?當我是天底下第一號大傻子!”束九抬頭盯住他,話中帶刺,“你是來祝壽的嗎,如果是請坐下,如果不是就請離開!”
“自然是。”燕夕輕笑,徑自在桌旁坐下。
獻帝一直望著束九,燈火闌珊下,她的眉眼似乎有些寂寥。
他皺眉,上前欲說什麼,束九卻已經起身走了。
她的腿受了傷,跛著腳艱難地走著,那背影纖瘦單薄,那傲立的姿態,卻又倔強,讓人忍不住想要擁進懷中好好呵護。
獻帝忽然就明白,為何明覺要送她回來了。
看著這樣的她,哪怕心如止水,也是會疼的。
束脩去扶著她,走廊外傳來洪氏的聲音:“修兒,阿九還沒回來嗎?”
“娘,我回來了。”束九喊了一聲,迎上洪氏,將懷中的《觀音經》給她,笑得無比燦爛,“娘,這個可是我在普華寺給你求來的,明覺大師研讀過的,上面還有他的批註。”
洪氏眼眶一熱,雙手捧著那本經書十指都在顫抖:“好,好,還是阿九懂得為孃的心。娘今日好開心,好開心!”
她笑著,眼淚卻控制不住地留下來。
想她也曾是殷實之家,也曾識文斷字,卻因家道中落淪為鄉村野婦,心丈夫醉心科舉屢試不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若不是心中一股意念支撐她怕早就一根麻繩懸樑去了。
幸好撐過來了,如今兒女雙雙都有出息,還知道體貼她,真是不枉這一番含辛茹苦。
她又看見束九一身的狼狽,憂心忡忡:“阿九,你怎麼了?”
“沒事,就摔了一跤。”束九笑著引她入座,“娘,今日你是壽星,什麼都不要想,只負責開心就好。”
原定只一家人的生日宴因為獻帝三人的到來變成了六個人。
因為獻帝身份,束脩遲遲不敢入座。
束九卻直接坐了,獻帝便在她身旁坐下。
束脩這才膽戰心驚地挨著坐下。
燕夕與明覺坐在最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