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皇帝仍舊坐在案後批閱奏章,一盞紅燭微光明明暗暗,他的半邊臉沉在陰影裡,看不清晰。
尚公公腳步匆匆地走進去,呈上手裡的東西:“陛下,嚴太傅送去世子府的信,咱們的人抄了一份。”
皇帝拿過掃了一眼便憤怒地拍在案上:“嚴安這狗賊想陷害朕!”
“好在陛下有先見之明。”尚公公恭維。
“謝君歡什麼反應?”皇帝問。
“沒什麼動靜,而且謝世子還宿在了後院。”尚公公道。
“呵,還有心思找女人,他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痴?”皇帝掐緊了手上的信,開始琢磨自己這步棋究竟走得對還是錯,“你說謝君歡究竟能不能為朕所用?”
這話問得,尚公公可不敢亂說,便只能笑道:“天下都是陛下的,自然天下人都能為陛下所用。”
“你就會給朕裝傻!”皇帝敲了他一下,心情卻好了很多,朗聲笑著,“路已經走到這一步,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回頭了,希望父皇這些年的苦心沒有白費。”
他捏緊了手上的紙張,目光陰暗:不管謝君歡的紈絝荒唐沒心沒肺是真是假,總之一定不能讓他回封地!
太傅府,嚴安同樣沒有睡意,在書房來回踱步。垂簾的陰影裡,一個人正襟危坐。
房中響起輕微的腳步聲,嚴安立刻轉身:“事情辦得如何了?”
“信已經遞到了謝君歡手上。”來人回稟。
“他如何?”嚴安急切。
“像是沒有發生任何事一樣,晚上還宿在了小妾房裡。不過他身邊那個冷麵護衛發落了府上不少人。”
“好,好,好!”嚴安拍掌,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看來謝君歡對本官沒有威脅,不過他跟皇帝的仇可沒那麼容易清算。”
送信人悄無聲息退了出去,陰影裡坐著的人立刻走出來,正是辰國公李泰。
只見他對嚴安作揖道:“太傅大人,下官還是不放心,畢前一段謝君歡還拿小兒發難,朝中誰都知道我是您的人,他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裡。”
“誒,年輕人那點風流韻事,不足掛齒。”嚴安不以為意。
李泰面上應是,心裡卻啐道:老狐狸,不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嗎,看你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一夜後,束九在睡夢中被模模糊糊的囈語喚醒。
她伸手一摸,摸到了一個滾燙的物體。
睡意立刻沒了,她驚坐起來。一摸謝君歡的額頭,果然發燒了。
“謝君歡,謝君歡,你醒醒!”無論她怎麼叫那人還是沒意識,只是說胡話。
束九嚇得不輕,下床想去喊人,不料還沒出門便撞上了長青。
她抓住他:“你來得正好,你家世子他……”
“噓!”長青示意她噤聲,一邊向外頭招手,“世子爺醒了,進來伺候吧。”
雅蘭在外頭應是,帶著幾個小丫頭拿著洗漱用品進來。
束九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屏風後頭謝君歡還暈著,洗什麼臉啊?該找大夫。
雅蘭端著水往屏風後走去,長青忽然伸手攔住她:“爺吩咐了,由束姑娘伺候。”
雅蘭不可置信地抬頭,束九也是不解。
長青掐了束九手臂一把,束九瞬間心領神會,從雅蘭手裡接過水盆,將她往外趕:“你們都出去吧,世子爺這裡有我就行。”
雅蘭不甘不願地帶著幾個丫頭出了門,面上蘊著陰雲。
“雅蘭姐姐,她算什麼啊,竟敢在你面前擺譜!”一個小丫頭氣不過,“不就是仗著世子爺寵她嗎,世子爺這麼多年都是召人侍寢,還從沒歇在哪個女人房裡呢。”
“紫珠,你這話可別說,讓人聽見有你好果子吃。”另一個丫頭提醒。
紫珠不服:“有什麼呀,雅蘭姐姐才是跟在世子爺身邊最久的人。我就不信她能越過雅蘭姐姐去。”
“好了,都閉嘴!”雅蘭喝斷她們,臉上卻刻滿怨恨。
幾人瞧她臉色不好,都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