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危眼淚又在眼眶裡打轉,嚇得撒腿就跑,還沒跑出去,就覺得腳踝一緊,一股巨力將他整個人吊在了半空,身體裡的血倒湧進頭腦,柳玉危竟然冷靜了一瞬間,就這一瞬間,他看見所有弟子都被藤蔓纏繞著吊在半空,像一顆顆綠色的繭。
在慘烈的求饒聲中,那些藤蔓像觸手一樣撬開他們的嘴,把一團團粘稠的綠色樹脂塞進他們口中。
柳玉危感覺那藤蔓也在戳自己的嘴,死死咬著牙關,那藤蔓似乎有點生氣,鞭子似的抽了他一下,柳玉危被抽得眼冒金星,只覺有什麼東西忽然鑽進了自己口中,緊接著滿口粘稠苦澀的樹脂。
柳玉危想吐,吐不出來。纏繞他的藤蔓忽然動了起來,柳玉危眼前的景色迅速變換,那些藤蔓正在帶著他們往深林裡走!
剛剛一時沖動說了一堆怨夫似的話,厲驚春倚在地上,想把剛剛的自己和小時候的自己擺在眼前,一人抽一巴掌。
蘭齡願意為柳玉危冒險關自己什麼事?柳玉危騙不騙人關自己什麼事?蘭齡被不被騙又關自己什麼事?
厲驚春如果看過自己的故事,那他一定就能知道,他這是對蘭齡的好意心軟了。
厲驚春此人,別人對他壞,他睚眥必報,別人對他好,他也死生不忘。
前世祝寒枝在他被汙衊時保下他,還送他去自己故交處,讓故交收厲驚春為徒,厲驚春為此沒有報複過十四洲派的任何人。
所以,當他救下被追殺重傷的祝楹,從祝楹口中得知殺死祝寒枝的是谷寒濤的時候,他無比後悔。
他親手把谷寒濤碎屍萬段。
這一次,重生回十幾歲,他最惦記的事,是怎麼在谷寒濤害死祝寒枝之前把谷寒濤弄死。
而這一世的谷寒濤,大約以為厲驚春積累功績升入劍心臺是因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才那麼沉不住氣,幾番率先下手。
遠處傳來腳步聲。
蘭齡拿著兩株草藥走了回來。
厲驚春:“這麼容易就找到了?”
蘭齡點頭:“這裡妖氣濃鬱,它們喜歡長在這樣的地方,不過,也只有這兩株。”
厲驚春:“哪個是你要用的?”
蘭齡把天悲草遞給他:“這個。”
厲驚春未曾想他直接就給自己了,心緒複雜地看他:“知道了,自己收著吧。”
咔嚓。
蘭齡和厲驚春反應奇快,下一刻,點地二人仰身淩空而退,蘭齡一手摻著祝楹,低頭,便見剛剛二人所立之處一根帶刺的藤蔓狂湧而出,地皮崩裂,從裂口處可以看到地下,竟然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藤蔓。
這些藤蔓上都帶著紫色的尖刺,算不上多鋒利,像是蠍子的尾巴,尖端帶著點弧度。
一眼就能看出帶毒。
這些藤蔓剛剛一直蟄伏在地底,並沒有發難,現在卻突然破土,說明對於樹妖來說,時間已經到了。
可是祝寒枝還沒有來......難道,這樹妖的目標不是祝寒枝?
蘭齡心念一動,那些毒藤蔓更加帶勁,對他們窮追不捨,但是又似乎總是留著一線。
就像是,牧羊犬趕羊一樣。
蘭齡心道不妙,雖然不知道這東西是要幹什麼,但是決不能順著它的心意,蘭齡靈力略恢複了一些,立刻出劍砍斷幾根毒藤蔓,自漫天的毒藤蔓中突破而出。
厲驚春明白他的意思,立刻跟上,二人逐漸離開這些毒藤蔓的包圍圈,但位置也從樹林邊移動到了另一處山崖。
此地地形是一層疊著一層的峭壁,若把大地比作圓盤,這地方的山勢就像是盤子裡壘砌的糕點,從最上一層的懸崖躍下就是下一層,再躍下又是一層。
二人靠著崖邊奔跑才發現這山崖極其險峻,山崖下被林中瘴氣籠罩,只能朦朧看見一層鮮綠的地皮,根本判斷不出到底有多高,不可能直接往下跳。
那毒藤蔓見他們偏離航線,似乎也怕他們就那麼跳下去,忽然接著草地的遮蔽又射出幾根毒藤蔓。
這幾根幾乎就是從蘭齡腳下鑽出,蘭齡還帶著祝楹,只得堪堪避過,不料人是躲了過去,腰封卻被毒刺擦中,腰封喝啦一聲,被劃開了一道裂口,天悲草和那朵花就這樣朝飛了出去。
蘭齡一驚,伸手便想去抓,但那兩株草藥重量不同,受力之下飛向的方向也不同。
厲驚春距離太遠,而蘭齡只有兩隻手,左手中還有祝楹,決不能為了草藥把人丟下。
時間稍縱即逝,就在兩株草藥都要落下之際,蘭齡用握劍的手抓住了其中的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