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十個月前,父母不再為了雞毛蒜皮鬧得天翻地覆,他們商量著離婚,像踢皮球一樣把付暄踢來踢去。
“你生的你憑什麼不要!你不要你爹媽呢!死啦?!”
“啊,怎麼的?!你爹媽死了!你早幹什麼吃的,不想要當初別射啊!”
“你媽了個逼的在你肚子裡的東西他媽的現在想起來怪老子!”
......
付暄低頭站在門口,雙手握著肩帶,聽著屋子裡的兩個人雞零狗碎。
她聽慣了他們之間的惡語相向,習慣到在心裡暗暗嫌棄他們之間的對罵,翻來覆去就那幾個詞,蒼白無力,挺沒意思的。
付暄跑出單元樓,猶豫兩秒最終在單元門門口蹲下。這片小區兩極分化,一面是線條流暢利落的居民樓,一面是牆體斑駁掉屑的爛尾樓。
裸露的鋼筋挑起一束刺眼的光,付暄眯起一隻眼睛,抬手遮住陽光,她嘗試用掌心感知地面溫度,兩道陰影投了下來。
“讓一下。”一道陌生的女聲響起。
付暄抬頭,一大一小的兩個人站在自己面前,似乎是自己擋了她們的去路。付暄兩步挪了位置給她們讓路,等二人走進裡面,她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才驚訝地回頭,像是遇見了什麼新鮮事:
這棟樓居然還會有人住。
“你要人請才上去是吧?!”劉月梅倚著窗戶,對樓下的付暄大喊。
付暄踏進家門的那一刻,劉月梅坐在飯桌邊,質問她:“你剛才在樓下坐那麼久幹嘛呢?”
“沒幹嘛。”為了不被劉月梅指出更多錯誤,付暄連書包都來不及放下,機械地收拾起殘羹冷炙。
“不幹嘛你為什麼不上來!”
難道上來聽你們吵,然後你再被當出氣筒打一頓嗎。付暄心想。
付暄摞著碗碟,說:“屋裡熱,下面刮風、透氣。”
劉月梅抖動胸前粘著肌膚的布料,右指拿掉左胳膊上的頭發,快步走到付暄身邊:“你糊弄鬼呢。”
付暄被她擰得眼淚直流,用劉月梅的話來說就是矯情,挨不住一點疼。劉月梅就按著她的肩,以免她跑掉。付暄躲無可躲,搖擺著身體向後退,結果從遠處看,倒像是她死命往劉月梅懷裡鑽一樣,像在撒嬌。
“對了,媽,我們這棟樓來了一戶人家。”付暄想起來說,劉月梅在氣頭上,直到她說了幾遍她的手才停下來。
付暄連忙跑開,舉著手中碗碟,像是在防禦,油汙順著指縫流了下來,靠在水泥牆上恐懼地看著劉月梅,“我們,我們......”
付暄:“我們要有鄰居了。”
“鄰居?”劉月梅一點點向付暄逼近,“付暄,你該不會又想向外人告你親媽的狀?”
“沒、沒有......是你說,如果我們這棟來人了要跟你說。”付暄拼命地搖著頭,像握緊救命稻草一般死命攥緊盤子。
啪——盤子太滑,摔了個稀碎。
付暄迅速放下手裡的碗碟,雙手合十懇求地說:“媽,我錯了,錯了。”
劉月梅不顧付暄的哀求和哭聲,拽著女兒肩上的書包帶將她拖到窗戶口。這棟單元樓在開發商卷錢跑路的時候只蓋了一半,地還是水泥的,窗簾還是劉月梅自己買了塊布掛起來的。
劉月梅用她那有力又粗糙的手掌按著女兒的脖頸,逼她像老天低頭認錯,“我們家的地有多很難掃你心裡沒點數啊!”
“你知不知道現在大夏天湯汁滴到水泥地上味兒幾天不消,你給我舔幹淨了我就放你下去!”
雪白的脖頸與劉月梅黃黑的手掌形成鮮明對比,劉月梅聚精會神地聆聽女兒的求饒,眼都不捨得眨一下,她看著女兒羊脂玉般的脖頸因為自己用力而逐漸充血變得粉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