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微風從半掩的窗戶吹進來,偶爾有幾聲鳥鳴。景婕有些詫異地看著她,微微聳著肩,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付暄說完便沒了下文,低著頭,耳後的頭發自然而然地緩緩滑下,遮住了小半張臉,她坐姿規規矩矩,看起來乖得不行。只是眼神空洞,懸在無邊無際的混沌裡,找不到焦點。
付暄說完這句話心裡便沒了底氣,嘴唇小幅度地抿著,包紮好的那隻手放在身側,攥著耷拉在座椅上的布料。
她所有的小動作被景婕盡收眼底。
這話聽著不知道還以為自己有多重要。後悔和不安不遑多讓。
周圍有微弱的風聲,窗簾時不時拍打窗沿的聲音——很拖沓,鳥撲稜翅膀的聲音,室內的空氣有些幹燥過頭,還有幾聲是付暄自己鼻子難受的吭哧聲。
偏偏沒有景婕的聲音。
說中了嗎。
付暄的眼眶突然有些酸,皺著眉頭擠壓眼角,以防眼淚不爭氣地流出來。
她剛要起身,隨即一聲輕嘆,一隻冰涼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怎麼會呢?”
這聲音聽著有些悵然,景婕拿過她的手,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看著紗布上滲出來的血跡,聲音有些不忍,說:“破了那麼多皮,這麼攥著不疼嗎?”
付暄沒有推開,手指隨意捲曲著,平靜道:“還好。”
景婕出神問道:“不熟?”
這更像是她的自問自答。付暄抽回手,卻被景婕死死抓著,景婕並沒有生氣,還是問著相同意思的話:“學姐,我們不熟嗎?”
“是我先問的你,別……別把問題拋給我。”付暄神色倒是平靜,心裡已經波濤洶湧。
“看來學姐……”景婕突然停頓,繼而道:“不,是付暄。看看付暄心裡已經有答案了,對嗎?”
景婕依舊溫柔地替她處理另一隻手上的擦傷,氛圍說不來上的疏離。付暄敏銳地察覺到,現在的景婕和平時不一樣。
“對,你呢?”付暄佯裝鎮定,每聲吐息都帶著顫抖,她從來沒有像剛才說話那麼沖過。
付暄擦傷的地方只有手掌,景婕卻捏著她的指腹,歪著頭,漫不經心,每捏一下,說一句:“怎麼會呢,除了我媽,我最熟悉的人就是你。”
“你著急的時候會扯自己的頭發。”
“思考的時候會玩盲杖。”
“雖然對障礙物說了無數次對不起,到走到一條完整的盲道會開心很久。”
“膽小、敏銳、怕疼、”
“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也忌憚人少的地方。”
“喜歡毛絨絨的東西。”
“和人總有商量,沒什麼脾氣。”
……
景婕不知道說了多久,直到付暄聽到一句:“我說得對嗎?”
說的每一條都對。
付暄微聳著肩,彰顯自己對她的防禦,看似如釋重負吐出口氣,“對。”
“那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嗎?”景婕無論是動作還是聲音都出奇得“飄”,風一吹便煙消雲散,抓不住。
景婕:“你是怎麼想的?”
付暄隨口說出的氣話,不過是想確定二人走散的真正原因,是景婕挑好日子、挑好時間故意為之,還是真的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