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塑在你母親的掌握中。我以為只要她想,悅合衣就能。”雲崇青不掩飾對悅離的推崇。
確實不難。悅尚韓指點上‘故技重施’四字:“什麼意思?”
這個沐寧侯可以解釋:“皇帝之所以不敢查陳家金庫被盜案,是以為那是先帝陷害輔國公府的一步棋。其實真相如何,恐只有冠家最清楚?故技重施,就是你母親身世被外界知道後,冠家殺上南塑,栽贓給皇帝。”
“栽贓給皇帝?”悅尚韓只覺甚可笑:“皇帝龍體康健,冠家有這膽子?”
“有。”雲崇青手點上後宮:“宮裡還有個芍伊。如果南塑亂了,冠家絕對會傷皇帝。只有皇帝大傷,朝野才會不穩。朝野不穩,冠家就有機會了。薛家案、陳家案都在查,冠家耗不起,定牢牢抓住這個機會,絕不放過。”
“可芍伊…”記恩樂了:“是馬良渡的後人。”
雲崇青看著悅尚韓:“只要芍伊接到冠家的指示,她就可以私裡拿狀書狀告冠家,為先祖正名。以當今的聰明勁兒,面上絕對會順了冠家,大病,並對芍伊‘嚴刑拷打’。”
然後芍伊就什麼都招了。沐晨煥喜歡這部署:“到時,皇後該挪騰地方了。”
雲崇青再點南境:“巫族被剿,南塑大亂。你母親恨極,誓要報仇,帶領逃過的族人往南姜氏領地去。當然這只是做給別人看的。
皇上病裡聽聞此事,怒不可抑,派兵追殺。冠家見內亂,肯定會將內亂往大裡攪,再伺機逃出京城。濟陽盛家危矣。”
“明面上如此,那實際呢?”悅尚韓心動了。
雲崇青手指北上:“巫族人換上中原服飾,入山北,殺孟元山個措手不及。皇上派的人,則往濟陽。”
“冠家呢?”悅尚韓問。
莫大山道:“只有當大雍內憂外患並起時,完顏氏在大雍複國的妄想才有可能實現。”
“將先帝殘害開國功勳,皇上滅絕巫族的事誇大,向四方傳播。”沐寧侯冷言:“皇家聲譽盡毀,他們再煽動民心。”
沐晨煥手點西北:“冠家出京後,不會往這。乞顏悍部屠金賊的時候,可是兇得很。他們只會跟東夷、南蠻合謀。”
“不會讓他們逃遠。”雲崇青笑道:“咱們有追蹤蠱。”
“還有蒙大元家的鷹。”記恩抬手豎四指:“我養了四隻鷹在蒙大元家。”
外患…沐寧侯嘆氣。崇青沒明說的一點,蒙古。冠家既要挑起大亂,怎可能放過蒙古?他們是不會往西北去,但借名通敵,讓蒙古大軍入侵大雍卻是不難。
沐家守悠然山幾十年,自是深知蒙古犯大雍之心從未絕過。但仔細權衡,現在打也好。蒙古內鬥尚未結束,沒有休養好生息,匆匆南下。大雍可趁機將蒙古主力全滅,把他們驅逐到雪蓮山以北。
沉靜十來息,悅尚韓還有一點遲疑:“你怎麼說服皇帝?”
雲崇青彎唇:“我只是提個思路,至於皇上那…”抬眼望向對面,“就是沐伯父的事了。你要相信皇上比我等更在意大雍的安穩,思慮與部署上較之我亦只會更加謹慎、周全。之後咱們聽君令便可。”
沐寧侯笑了:“你倒是交個了難題予我。”話是這麼說,但他心中已有計較,轉臉向悅尚韓,“回到南塑,讓你母親立馬上書,將有人慾亂南塑的事言明,別提追蹤蠱。噬心蠱殺人的事,不用瞞。”
“在回來奔喪前,我送了封摺子進京。折上寫了我對邵家老夫人病重的猜測,皇上看了應會生些想法。”雲崇青將桌上圖紙收起:“鐵鋪的事是時候告訴皇上了。”
“我會將咱們打的劍、刀、弓箭呈予皇上,就說是一回外出時無意間發現了可疑。”沐寧侯認可了崇青的思路:“皇上那,你們盡可放心,我有分寸。”
這是一盤大棋,下精準了,大雍可太·平至少三十年。下不好…不,這盤棋怎麼能輸?
當晚,悅尚韓就離開了。沐寧侯夫婦多留了幾天,十月初四才走。沐晨煥一家還在五嚴鎮待著。
十月十二,沐寧侯估摸著時候差不多了,一早爬起捯飭。到武源門外時,不少官員已在,他站到武官首。
孟安侯趕在宮門開時才入列,氣喘籲籲,戳了戳前頭那位:“你怎麼來早朝了?”
“我不該來嗎?”沐寧侯不想理他。孟躍飛在南川立了點小功,這人到處宣,生怕皇上忘了孟躍飛。
孟安侯跟著進宮門,沒好氣地道:“您該天天來,從此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了。”
皇帝看過雲崇青上奏的摺子,最近瞧誰都不順眼。朝臣們頭都收著點,就恐脖子伸太長把腦袋丟了。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方達唱完,目光落在沐寧侯爺身。沒人出列,那就退朝。
皇帝回到乾雍殿才批了兩本摺子,守在外的侍衛報,沐寧侯來了。方達瞄了眼皇上,忙走下殿去問問侯爺什麼事。
候在殿外的沐寧侯,身後跟著個侍衛。侍衛俯首,手捧三隻大木盒。
“侯爺,您怎麼來了?皇上這正忙。”
他看到了。沐寧侯壓低聲:“麻煩方公公去稟報皇上,臣有要事上奏。”
方達瞅了眼禦前侍衛捧著的盒子,心裡一動。剛在朝上沒說,想來這要事是不好當朝說。
“那請侯爺稍等片刻,奴才這就去回了皇上。”
“有勞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