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崇青,商客見過了,銀子也拿到了,席…他不想吃。站起身,向介程、李文滿告辭。
幾人一走,商客們也坐不住了,各尋了藉口,匆匆跟著離開。介程倒是沒動,陰沉著臉坐在那。李文滿後槽牙咬崩了,嘴裡鹹腥,眼裡怨毒濃稠得都快凝實了。
歡音支撐不住身,癱坐在地,眼淚滾滾:“要送去京裡的銀子,全沒了嗚嗚…”
“跟王爺好好說道吧。這不怪你。”燕霞陵這會敢出聲了,他心還揪著。腦中,雲崇青看向他時的陰狠,怎麼都驅不散。那真是個煞星!
介程在響州府就待了兩天。雲崇青依舊按部就班理著事,初六天暖一些,帶媳婦去了城西。
昌河南邊,不少人家在挖地基。有兩戶,還出城拉了石回來,往地下墊。溫愈舒也不嫌髒,看得津津有味:“這是怕屋子往下沉嗎?”
“對,俺家老屋地下就墊了石。多少年了,一點沒沉。”
碎石的小夥,大冷的天只著小襖,兩頰酡紅,滿頭汗。幹活十分賣力,他爹說了,新屋有他一間。
雲崇青也不怕人說閑話,緊緊牽著媳婦的手:“那邊,都是城東運來的磚。”整整齊齊地碼著,足有二十萬磚。碎的都堆在河灘那裡,以後可以用來鋪路。
“還算懂事。”溫愈舒笑開。
這兩口子悠閑快活,京裡皇上卻正因雲崇青上奏的事動怒。
“豈有此理?簡直荒唐。”
方達跪伏在地,林中鎮刁民持械攔官威脅,他不稀奇。倒是擄官賣去香公館,是頭回聽聞。不怪皇上震怒,這些可都是在藐視朝廷。還有雲大人之前送進京的那點子銅礦石,和盛錢行也仔細查驗分析過了。
那礦質優,不在朝廷記案裡。倒是與雲大人家買的那隻金鎖裡的銅,像來自一處。這可是和盛錢行大東家,盛氏家主盛寧勤出的定論。
皇帝能理解雲崇青欲組建民兵的心,滿朝都在怕紅杉林泥石埋人之禍重演,他不怕嗎?怕極。可響州府又非省府,兵衛布控少,怎麼嚴密防範?加之刁民蠻橫,惡勢下流…
想想他就壓不住氣,重錘了下龍案。
“皇上息怒。”方達額貼到地。莫效成在響州摔那麼大的跟頭,如今看是一點不冤。
息怒?皇帝緊抿著嘴。一群混賬在雲崇青眼皮子底下,都敢謀亂。要他如何息怒?是不是雲崇青手腳慢點,那群混賬就豎旗反了?
南川…南川何至於此?
皇帝兩眼勒大。民間流動的銀,和盛錢行已確定有一些質不對。雖較官銀,差不大。但冶煉之法,不同。
冠南侯府!
感受著皇上的氣息,方達戰戰兢兢地爬起,去倒茶:“皇上,您消消氣。雲大人不是向您承諾了,一定會肅清那些髒東西?”
“他拿什麼肅清?”皇帝摁住激蕩的心口,雲崇青扯沐寧侯府的虎皮嚇唬嚇唬李文滿還行,但冠家養的那些爪牙,哪個不是膽大敢欺天?
民兵可以組建,他也不怕壞事。雲崇青在響州至多留五年。其一離開,民兵的心便散了。
方達奉上茶。
皇帝沒接,雙目一陰。另,他再允雲崇青,必要時便宜行事之權。
方達跪下,將茶舉高:“奴才看您唇上都幹皮兒了,您潤潤口。”全是怒火燒的,可見氣大。
皇帝深吸一氣慢慢吐出,稍稍平複了心緒。伸手接茶,小抿一口。目光漸漸悠遠。
雲愛卿,你可別讓朕失望。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