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程早聞雲崇青俊美,今日一見,才知傳言含蓄了,稍有晃神,忙抬手撫須掩飾:“原打算十月來響州看看的,只十月忙收稅糧,耽擱了。崇青勿怪啊。”一身清貴,比睦兒還要惹人嚮往。
“大人玩笑了。”雲崇青目光流轉,掃過伴隨介程的七人:“收稅糧乃正事,怎麼能說耽擱?響州,下官管著挺好,大人盡可放心。”藺中睦不在。
“是是,是我言語有失。”介程像個可親的長輩一樣,溺寵顯然,全不在意雲崇青冷漠腔調。
李文滿瞄了一眼雲崇青,便請介大人上轎。介程擺手拒了:“來就是想看看,坐上轎子還看什麼?”目光又轉向旁,“崇青,不是把響州管得很好嗎?領我去瞧瞧。”
“這事還是交給李大人吧。下官一會要宴請商客,議城西整修的具體事項,實在是分·身乏術。”
對對,李文滿氣堵,他閑。
“噢…”介程興致勃勃:“那就隨你,我這次來便是要聽你的修城大計。”
介程右下手那個清秀斯文的男子,合了老槐描繪的燕霞陵。他看來的目光,幾乎同了介程。雲崇青不管他們的骯髒心思,今日他要剮的是牧姌居的肥膘。
“既如此,那請大人隨我一道往牧姌居吧。”
“這樣才好。”介程笑著道:“你一直下官下官,聽得我都不甚自在。”
李文滿嘴角抽了抽,但願介大人別將這時說的話忘了。他是親身經歷,當雲崇青不再客氣的時候,也就意味著其要原形畢露。
蔣方和、譚毅騎馬在前,雲崇青乘馬車,未邀介程。介程坐上李文滿準備的轎子,前往牧姌居。
到地時,日頭已偏西。在外看牧姌居,真就似個尋常莊子。門口大紅燈籠高掛,歡音領著一群半蒙面紗的姑娘,早候著了。見著介程,她也不意外。
“幾位大人光臨牧姌居,牧姌居蓬蓽生輝。我們姐妹給各位大人請安了,祝願各位大人事事如意。”
介程高興,指著歡音與雲崇青道:“這是個會說話的主兒。”
雲崇青面目帶笑,打量起歡音:“是會說話,就不知…懂不懂事?”將其與孟元山上仙客春居的落桑比較,妝容上一恬淡一濃烈,差別是大。但究手法,不相上下。
歡音心一沉,來者不善。
李文滿心裡直打鼓。歡音是麗嶸幾年前在營南府救下的,建牧姌居也是麗嶸觀歡音行止妖嬈生的主意。只沒想到歡音極擅經營,將將幾年就把牧姌居做大,還靠上了京裡明親王。
雲崇青把宴定在牧姌居,十之七八是盯上了。
“奴家最是懂事。”歡音聲音更加嬌柔,側身讓出道:“雲大人請的客都到了。幾位爺別在外站著,趕緊進去品茗說話。”
“好好。”介程還是一副親和,順手拉上雲崇青:“歡音夫人都說她最懂事了,你也不要再為難。她們膽小,可經不住嚇。”
“放開。”不知何時,雲崇青臉上沒了笑,雙目冷冽。拉著他進門的介程,回首一看,不自禁地松開了手。
雲崇青輕拂了下被介程抓過的地方,不掩厭惡,看向遠處迎來的一眾商客:“既然懂事,那本官就有話直說了。”
這…歡音見過不少紈絝,還是頭回遇上張狂至斯的,怯怯的目光飄向李文滿和介程,抿著粉唇,淚含在眼裡,惶恐欲泣。
“宴結束前,捧上三十萬兩銀。”雲崇青雙手背到後,十指幹淨修長:“當然,牧姌居…也可以不懂事。”
歡音見李文滿面色鐵青卻不發一言,腿一軟跌坐在地:“大人,牧姌居真的沒有那麼多。”
“沒有,就去找你主子要。”雲崇青看都不看她,轉過身直面燕霞陵,冷幽幽地說:“再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就摳了你的眼珠子。”
燕霞陵不禁後退半步。介程凝眉。
雲崇青察覺,移目對上:“這是警告。”音落,笑從眸底起,迅速漾開,燦爛明朗。
看著他這樣,介程腳底生寒。李文滿說他陰晴不定,是一點不假。這樣的人,最難把控。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