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首向沐寧侯,皇帝沉凝兩息,才開口:“你在針對冠南侯府。”
沐寧侯沒否認也沒承認,只道:“皇上,西北過去常有打劫糧草,臣一直在追查。雖然尚無有力證據,但卻都指向異族。”
對此,皇帝倒不意外:“你懷疑朝裡有人通敵?”
“這是一則。”沐寧侯斂目:“皇上知道孟元山嗎?”
“當然,山北省北軻、邵關兩府相接處。”皇帝心中有了猜測:“孟元山跟冠南侯府有牽連?”
孟安侯稍稍傾身過來:“難道是冠南侯府建的孟元山?”
“確實。”沐寧侯拱手行禮:“皇上,孟元山上藏了不少胡姬,其中以一個叫落桑的女子為首。那落桑,藍灰眼。被滅的金,有一強將,藍灰眼,姓氏完顏。這叫臣不得不起疑。”
“什麼?”孟安侯都驚著了:“大金殘勢不會是混到咱們中原來了吧?”
沐寧侯鎖眉:“這正是臣所擔憂的。”
若真如此,大金覆滅近百年,那殘部潛在大雍深耕,勢力怕是已不淺了。再勾結朝臣…皇帝眼裡厲色不掩,沉思十來息:“你二位太和殿放肆,回府閉門思過。”
兩侯瞬間瞭然皇上的心思,是做樣子給人看。長源山採參,都是先拿根紅線把參拴住,然後一點一點扒土,刨出須,得整根。
“都回吧。”耐心,他足得很。皇帝撂下兩人,走出太和殿。
在翰林院等著聽訊息的雲崇青,料到會重查陳家案,料到冠文毅會丟權,就是沒料到沐伯父和孟安侯也會被皇上申飭,不禁苦笑。
常俊鑫背抵著牆磨搓,他是覺閉門思過挺好的,大冷天不用起五更。
“陳家金庫被盜案都過去快三十五年了,還能查著有用的東西嗎?”
苗暉搖了搖頭:“很難。那案子當時就無對證,幾十年過去,就是留下什麼可疑的痕跡,也早被年月磨盡了。”轉眼看向上手,“你覺得呢?”
雲崇青蹙眉:“我始終相信人在做天在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我認同。”常俊鑫背上不癢了,拉椅子坐到雲崇青對面:“沈大人、馮大人既堅持要查,那應是早有計較。”
這苗暉還真把不準,他大伯沒透露。
雲崇青彎唇:“你們說過兩天,沈大人會不會放了謝如亦等人?”
現在皇上已經決意要徹查南濘陳家案,大理寺放謝如亦幾人也不會被外看作心虛。常俊鑫覺,八成是要放人。
苗暉笑言:“放了,大理寺才能接著查謝家有沒有聯手張坦義,壓迫陳家。”謝翀、張坦義在世時都乃朝廷命官,死了還蔭佑後嗣。做了有負皇上有負百姓的事,還累得陳家滿門遭殃,朝廷哪會輕易放過?
一旦證據全了,罪不至滅族,但抄家肯定夠得著。
“確實。”常俊鑫趴在書案上,雙手托腮:“好戲一出一出的,我書真沒白讀。”尋常百姓,哪能聽得這些?他媳婦都覺,現在日子有意思多了。
大理寺受命後,沒急著派人下南濘,也沒傳誰來問話。平平靜靜到二十五,竟突然將牢裡在押的朗謝兩家人都放了。許多人意外,還沒等轉過神,又聞因朗謝兩家大吏告病致仕,在外的官要大動。
一石驚起千層浪,好幾個大吏啊,皇上竟都準了請辭!百姓議論紛紛。
“勐州謝家、西平朗家,不會真要敗了吧?”
“敗不敗不知道,反正俺鋪裡幾個夥計要是商量好了一道不幹了,俺準不會留。外面想吃飽飯的人,多著呢?俺何必受這威脅?”
“這就是在威脅皇帝老爺,不準查他們謝家、朗家。”
“一鍋端幹淨。早該叫那些眼長頭頂上的老爺們知道知道厲害,不然他們總以為自己有多了不得。成天吆來喝去的,倒是幹出點實事呀。除了搖頭晃腦唱之乎者也,屁本事沒有。”
“他們當皇帝是咱小老百姓,會怕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