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王妃眼淚珠子大顆大顆地掉,心裡恨毒了溫愈舒。
這邊發作,熙和宮尚不知,不過沐貴妃也已聽說了宮外事。對瑛王妃行為,她沒什可說的,只著徐力挑揀些瓜果送往沐寧侯府和喜燕衚衕。
從內務府拿記檔回來的芬嬤嬤,進了內殿,立時附到主子耳邊:“禦前傳了江太醫。”
沐貴妃眉頭一緊:“是皇上龍體不適嗎?”
“方達面上無急色,應該不是。”
那就為旁的事。沐貴妃鬆了眉頭,最近也只現王身子好了一樁大喜事兒。這小舅早有腹案,倒無需她擔憂。
“既然叫你撞見了,那本宮一會還是去殿前看看皇上吧。讓小廚房準備一下,本宮要用。”
“是。”芬嬤嬤放下記檔才要走,又回頭:“娘娘,照雨軒向東極殿求了幾炷香。”
沐貴妃斂下眼睫,理了理寬袖:“本宮知道了。”宮裡妃嬪燒不得冥紙,求幾炷香祭奠冤死的先祖,實屬應當。芍伊…
一聲幽嘆,透著些疲憊。若真如雲修撰猜測的那般,那她倒不介意護芍伊平安生産。如此,冠南侯府於他們就非鐵桶一塊了。
宮人隔著門口的擺屏報:“娘娘,殿下來了。”
今天挺早,沐貴妃彎唇:“讓他進來。”
那頭江陳隨方達進乾雍殿不過一刻,便出來了。背後汗濕,寒風一拂,不禁打了個哆嗦。回想之前答話,仍心有餘悸。天子威重,小臣不敢欺瞞。好在那兩方尋他時,言語上多含蓄。他略加修飾,倒也不損皇家臉面。
宮外,雲崇青原還想將瑛王妃強勢逼人之事鬧一鬧大,只次日姐夫帶了一信,叫他夫妻二人立時歇了心。
“當真幾個歲數未到的皇子年後都要入朝聽政?”
沐晨煥點首:“不說你們,就連我爹都有些意外。”
“如此…”雲崇青雙目緊斂:“皇上是準備議儲了?”
“應該是。”莫大山抬手撫須,皇上四十又七了,議儲是早晚的事,只信來的突然。
記恩捏了塊牛乳糕:“我出去一下。”既然八皇子要入朝,那這檔口上他們就得幹淨。至於現王、理王放不放過,也不關他們的事兒了。
“昨天賢妃動了大怒,打了不少杯盞。之後還領著瑛王夫婦去了熙和宮,正好皇上也在。”沐晨煥輕哂:“皇上斥責了瑛王,讓他思過,卻沒說過錯在哪。”
沒說,就是讓瑛王自己打量。雲崇青心思百轉:“不會是海山島那查出什麼了吧?”
“二哥說沒這麼快。但誰清楚皇上那是個什麼情況?”沐晨煥聽著茶室外兒女的歡笑,眉眼溫和:“昨兒下午,皇上還招了江太醫問話。症結也有可能在這。”
無論“過”在哪,雲崇青想吳豈仁的謀算應都會落空:“吳維慜、吳維凱兄弟撈不著實權了。”
莫大山點首認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本來二人也不多出色,又與瑛王是郎舅,京裡盯著的眼睛不會少。戴冠承重,小失丟職,大錯喪命。”
“先生說的極是。”但權貴實在惑人得很,沐晨煥勾唇:“賢妃還把伺候她的兩個宮女,給了瑛王。”
要搏皇長孫?雲崇青笑了,確也是條道:“咱們好好過個年。”話是這麼說,但心知有點難。
除夕那日,天就沒開晴,陰沉沉的,沒風卻寒徹骨。常汐煮的麵糊,才端出廚房就沒熱氣了。
傍晚下起雪沙,雲崇青撐傘牽著妻子往樂和堂。溫愈舒依靠著他:“娘和大嫂下午蒸的餑餑,個個宣軟,樣子還好。我都沒幫上忙。”
“你不是幫大嫂帶小圓包了嗎?”雲崇青低頭,唇在她發上碰了下。
“還說小圓包呢?我嘗個餑餑跟做賊一樣。那小東西機敏得很,開始我們還能使使聲東擊西,騙過他。最後他都兩眼不眨地盯著我的嘴。我嘴一動,他就發急。”
“幾大人逗一奶娃子,你們還委屈上了。”雲崇青抬手擋住一粒飛來的冰沙。
溫愈舒仰頭,看她夫君:“難道你沒覺得我特別會帶孩子嗎?”
“明白。”雲崇青玩笑:“為夫會努力的。”
“嚴肅點。”溫愈舒輕捶了他一下。
“我很嚴肅。”雲崇青故作正經:“你在北軻莊子上該見過種地。地分良田、旱地等,良田配好種,若風調雨順,那必定穀粒飽滿,大豐收。土地貧瘠,撒上種子,不管優劣,多少也能收點。只有一種地,會沒收成,你說是什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