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都聽母親的。”梁氏嘚瑟地朝北屋看了一眼。
北屋裡,雲禾與王氏也都聽到外頭談話了,沒什麼可酸的。雲崇青進到裡間:“夏日連善山草木蔥蔥鬱郁,山上金林寺存世三百餘年了,還保留著被金兵踏破的殘室。娘和五姐要去看看嗎?”
“就明日吧。”雲從芊領著強大娘端了晚膳進來:“咱們躲個清靜。”
見四老爺四太太沒話,強大娘道:“那奴婢就讓小漾他爹清掃下馬車。”
“好。”
端起飯碗,雲禾道:“再等兩日,若是還沒信兒,咱們便回三泉縣。”他是打定主意了,回了三泉縣就多盯著點五嚴鎮建房,看能不能趕在年底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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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黑木馬車抄著小道,疾馳帶起一片飛塵。騎馬的沐晨煥都不敢落後,馬車裡他娘還在急哄哄地催老米叔。
“快點快點,一定要趕在他們前頭。”
右手少了拇指的老米頭,用食指和中指夾著馬鞭趕馬:“駕。”
快到官道口了,沐侯夫人突掀起車簾,沖兒子道:“你退下,三刻再出現。”
沐晨煥拉馬轉向。
黑木馬車上了官道,立時就減速了。在確定趕在了親家前頭,沐侯夫人那顆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理了理身上細綿褙子,深吸長吐幾回,彎起嘴唇,問坐在對面的丈夫:“我看著可親嗎,不威嚴吧?”
留著寸長花白鬍的沐寧侯,鳳目高鼻臉窄長,著一身襴衫,瞧著全無武將樣,倒似學院裡的儒雅先生。
見夫人緊張,他不由笑出:“你不笑瞅著也很和藹可親。”天生一張圓盤臉,嘴豐潤又小小。只要不開口,誰都會以為她是個好脾氣的。
“成,你也保持著現在這個樣子。”沐侯夫人又扒到馬車後門縫:“老米再慢一點,咱們不是要去哪,是為了遇上人。”她娶個兒媳婦容易嗎?不過好在,最後一回了。
“別扒著了,後面馬車來,我告訴你。”沐寧侯拉妻子坐好。一刻後,閉目養神的他突然睜開眼睛:“來了。”
沐侯夫人正等著:“那你快呀,運力…”
“等等,”沐寧侯照著夫人安排好的戲碼,在後面馬車進到十丈內,運力抬起右手,鳳目一斂,一掌擊向車廂底部。伴著一聲咔嚓,沐侯夫人傾倒過來。
也是巧了,近日雲從芊睡不安穩,今兒又犯了眩疾。雲禾帶著兩孩子趕車,是親眼看著前方那輛跑得好好的馬車歪倒。
雲崇青拉韁繩。雲從芊配合著來一聲:“律…”
馬車停下,雲禾跳下去,上前問詢:“車裡人沒事吧?”
才撐著丈夫的肩,爬起來的沐侯夫人聞聲,一手捂上腰:“哎呦,腰要斷了。”沐寧侯笑著挪到後車門,抬腳將門推開。
一見襴衫,雲禾就當對方是個讀書人,忙上去扶一把:“沒事吧?”
“沒事沒事,多謝您了。”沐寧侯下了馬車,又轉身扶夫人:“你小心一點。”
“哎呦,”下了馬車,沐侯夫人撐著腰低頭要去看車底:“怎麼好好的就壞了?”
跟著來的雲崇青蹲下身幫她看了一眼:“是車軸斷了。”起身小手很隨意地扶了一把車身,手指用力一壓。這種黑木…還真少見。“就您二老出行嗎?”
“不是。”沐寧侯微笑著回道:“還有個兒子隨行,只是車裡沒水了。他去尋地灌些水回來。”
“是渴嗎?”雲禾問:“我們有水,要不先勻你們一壺?”
“真是太謝謝了。”沐侯夫人像是得救了一般:“早間離開客棧的時候,我明明記得備水了。可要喝時,才發現水囊裡只有幾口水。捱了這麼久,渴得我嗓子眼都疼,又遇著這茬事,更糟心。”
“我去給你們拿水。”雲崇青跑回自家馬車。雲從芊給他拿了水。他又要了個杯子,為二老倒水時,自己也來了一杯。瞧得沐寧侯眼裡笑意更盛,這娃子有意思。
連著灌了兩杯水,沐侯夫人才大舒口氣:“多謝小哥兒了。”
雲禾見他們喝好,多嘴一問:“聽你們口音,不像是這方人士?”後頭馬車裡王氏又聞婦人“哎呦”聲,也坐不住了,打算下去看看。
“我們從京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