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就跟我爹去京郊了。”沐晨煥看著他小肥閨女一步一步湊到記恩媳婦那討橘子吃,不禁發笑。
晚上這頓男女沒分桌,一起話家常。桌下黑貓吃著魚幹,好不愜意。幾孩子白天鬧得歡,飯才吃完,就瞌睡打盹。沐嫿帶著妹妹,爬上榻躺著,沒一會就打起了小呼嚕。
大小虎拿了毯子給她們蓋上,爬到榻幾右邊,也躺下睡了。
王氏是實在憋不住了,看了眼幾個孩子,小聲問女兒:“宮裡什麼情況?”雲從芊搖首,愁眉:“不是很清楚。”
沐晨煥接話:“小妹沒往外遞訊息。但中秋那日,照例皇上是要歇在坤寧宮。”
“然後連著幾天。”溫愈舒揚唇,這是明擺著人是中秋夜被送上皇帝的床的。皇後也可憐,但她不同情。
雲崇青看向姐夫:“皇後宮裡那個宮女什麼底細?”
“養花的,十三歲入的宮,今年十七。”沐晨煥也在思慮那宮女:“沒聽說皇帝…心慕過哪個女子,那宮女怎麼就能一著得寵了?”
“問問貴妃吧。”雲崇青聽姐夫如是說,越發覺得明親王跟皇後已經勾連上了。旁人也許瞭解皇帝,但有明親王瞭解得深入嗎?
沐晨煥蹙眉:“你在想什麼?”
雲崇青轉眼向媳婦:“那個被送到京城的女子。”溫愈舒恍悟:“不會吧?”
“貍貓換太子的事都有,這個為什麼就不能行?”雲崇青以為,皇後在後宮深耕二十餘年,即便後來兩手大權被沐貴妃分了一半,但有些事只要她想,也不是不能成。
有理。溫愈舒歪身,予姐姐、婆母解惑。沐晨煥耳聰目明,自是沒漏聽,聽完便知小舅子為何會生懷疑了:“時間上太巧。”
雲從芊眨了眨眼睛,讓她好好捋捋:“噝…這麼說明親王是藉著遊歷山河,去尋美了?”
“不一定是特意去尋美,可能也是偶然遇見,當然亦可能是我想多了。”但事關重大,他們最不能的就是掉以輕心。雲崇青斂目:“先確定吧。若真的對不上,那貴妃就要小心了。那個落桑,我總覺她有點邪。與其沾邊的女子,不會簡單。”
沐晨煥點首:“好。”
次日八皇子早膳用得正香,一隻白玉蝦餃送進嘴裡,嚼兩下突然起身往恭房去。不一會出來,接著吃。吃完往文華閣,中午下學照常去熙和宮。
午膳後,兒子走了。沐貴妃坐在榻邊凝思半刻,招了徐力來:“你昨個從照雨軒回來,說差點認不出芍伊?”
“是,但模子、神韻還在。”
那就當換了人吧。沐貴妃輕眨眼,透著兩分涼薄道:“把熙和宮和祥寜宮看緊了。”管她是哪方妖孽,只要事不出在她和瑧哥兒宮裡,誰也別想攀誣他們母子。
“是。”
待徐力退下了,沐貴妃又招來芬嬤嬤:“最近多留意留意各宮的宮人,看有沒有眼生的?”
“是,”芬嬤嬤才要走,又被叫回。
“許昭儀還是三不五時地往紫蘭花苑跑嗎?”
“是。”
“本宮知道了,你去吧。”沐貴妃眼睫垂落,脫了珊瑚手串把玩。她得想個法子,將後宮伺候的宮人梳理一遍。
前朝,皇帝留了左都禦史馮威說話。
“朕知道你在為你姑母抱屈。近日京裡對張家也沒客氣,張家受了指責,亦沒有任何否認。太傅昨天來尋朕,說是想代父赴靖邊邯單祭拜苗家二老,並賠罪。你怎麼想?”
馮威跪地:“皇上,臣祖父、祖母之所以遠離故土,就是不想再見張家人。至於百姓對張家的指摘,這是人間正道彰顯,皇上該為此感到高興。”
皇帝也並非真心調和:“既然你不同意,那朕就著人回了太傅。”
“不是臣不同意,是臣無法代祖父、祖母同意。”馮威叩首:“臣膝下也有女兒,若哪日她落得姑母一樣的下場,臣也定會痛徹心扉,與害她之人不死不休。”
他也有公主,皇帝點首:“朕理解你。但有一點,你作為左都禦史,不可因私廢公。”
馮威語氣堅定:“請皇上放心,臣不會,亦分得清孰輕孰重。”
“行吧。”皇帝起身走下龍椅,準備回乾雍殿。
“臣恭送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離了太和殿,皇帝讓方達去翰林院召雲崇青來見。距離周計滿被罷已經二十天了,他想看看雲崇青精氣神回來沒?
錢坪下朝後,直接去了翰林院,到時幾個侍讀侍講正在整理書稿,他拿過看了眼便放下了,走往藏書室。
雲崇青三人已經習慣了藏書室裡的清靜,沒了刁難,他們比以往更加專注。錢坪輕手輕腳地來到小隔間外,睹景思人。曾經他與許多材、樊仲也蹲過隔間,一同修書,不過不是在這角,而是在北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