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著她幾日,還真當自己是下嫁?溫家不過是強弩之末罷了。
強弩之末溫家,正備禮要送去沐寧侯府。溫垚割讓了自己甚喜的一塊端硯,連著老三拿來的一冊孤本,一併交於文錢:“趕緊送去吧,一會他們該往雲客滿樓等進士遊街了。”
他也是萬沒想到,皇上竟捨得許“三元及第”給沐寧侯府。看來西北軍已被皇上收攏得差不多了。可沐寧侯府真的會放手西北?
他不信。
“老爺,”已經盤了頭的喜鵲,端著託盤站定在門外,得了許才入內:“您晨起到現在,只用了半碗珍米粥。妾燉了雞絲六味湯,又做了一碟什錦卷皮,您用一些。”
溫垚點首:“放著吧。”
文錢瞄了一眼喜鵲,拿著東西退下了。
沐寧侯府歡喜過後,照著昨個說好的那般各回各院,捯飭衣飾。他們中午不再府裡用膳,要去雲客滿樓裡等著。
回東肅院的路上,常汐抹了幾回眼。走在前的溫愈舒,眼眶也紅著:“可惜爹孃不在此。”
是有些遺憾,常汐再抹眼。過兩天,她要去京西泰安寺做場法事,告慰小姐。
經過清荷塘時,溫愈舒見姨父和先生在塘中石亭擺棋,不禁出言打趣:“您二位躲這享清閑了,怪不得遍尋不著。”
沐寧侯落下一白字,扭頭看岸邊:“你們先去雲客滿樓,我與先生隨後到。”
“成。”
黑子落下,圍剿六七白子。雖佔了上風,但莫大山不敢掉以輕心。沐寧侯爺可是布陣的大家。
被剿了一小片,沐寧侯不見沉重,輕巧落子:“先生以為崇青之後的路,當如何走?”
“侯爺有何想?”莫大山眼在棋盤上,他是覺自己到此已經算是將學生領出來了,之後如何,還是在崇青思想。
沐寧侯斂目:“估計皇上不會讓他在翰林院待太久。”在今晨,他還深以為崇青會被點為探花。但事實是崇青比他想的還要得聖心。
莫大山認同:“翰林院成就的是清名。崇青要的不止於此。”緊挨剛落下的白子鋪,“侯爺聽說過‘喂官’嗎?”
“勳貴世家最擅長的把戲,我怎麼會沒聽說過?”在悠然山,沐寧侯就照看過幾個勳貴子弟。帶著十幾厲害的護衛上陣,護衛殺敵攢下的功勞,全餵了主子。雖不齒,但皇上預設了,他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崇青也懂。”莫大山抬眼與沐寧侯對視:“您以為客滿樓單純?”
當然不,沐寧侯撫須:“自己喂自己。”
“咱們將養好身子,靜候吧。”莫大山肯定:“他會讓我們驚喜連連的。”
“好。”
“哪時若有需要,還望侯爺不吝出手。”
“一定。”
東肅院,溫愈舒沐浴更衣,點妝描眉,好一番收拾。等嫂子到,正要去垂花門時,有婆子來報,說溫三爺的隨侍文錢送禮來了。
嫦丫沒了好臉,低頭撥弄常姑姑拎著的花。可算叫她親眼見識了,溫家這是瞧著姑爺勢頭好,又想扒上姑娘了?
世上要是有後悔藥,她傾家蕩産也要為已逝的夫人買一劑。想起夫人,雙目漸濕潤。
溫愈舒倒是不意外:“沒什麼好見的。我與溫家兩不相幹,皇上都知。旁人慾自欺欺人,我卻是不願配合。”
婆子笑了:“那奴婢這就去回了他。”
“有勞了。”嫦丫挽住姑娘:“您剛要是軟上半分,咱們打小的情誼也就差不多完了。”
“不會的。”溫愈舒淡淡,她娘慘絕,沒跟溫棠峻不共戴天,已是她僅能盡的孝了。
大好的日子,真是掃興。常汐催到:“咱們也趕快點,別讓侯夫人他們早到了。”
才出東肅院,溫愈舒就見兩著大紅小錦袍的外甥,牽著個肥肥嫩嫩的花花姑娘來了。
跟在三孩子後頭的雲從芊,看弟媳打扮體面,不禁誇張:“呀…”
“姐姐。”溫愈舒有些羞,伸出手就要去抱糖包。大虎忙到:“舅娘別抱別抱。來之前娘可是特地交代了,今天您必須是最打眼最漂亮的那個。”
“對,等您給舅舅投完花,我們才能投。”小虎拉住想往舅娘那湊的妹妹。
不讓抱,溫愈舒便在戴著花環的小外甥女肉臉頰上親了一嘴,起身笑看三娃娘:“您是真怕我對爹孃不好,才這般用心捧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