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你這樣信他,卻總是不信我?”
長公主嗤笑一聲,攥緊茶盞,“你為何就是不信,即便我什麼都不做,洛寧他也不會放過我?”
“你……自作孽,真是自作孽啊……”
太後闔了闔眼,連連嘆著。
“太後娘娘。”
長公主打斷她,冷笑著,“還是你想聽我叫你一聲母後?你與父皇當年只親近兄長,什麼好的稀罕的都要捧去他面前。如今兄長已不在,你又只親近你的孫兒,我也是你們親生的孩子,為何你們不願分給我一寸目光,都要對我視而不見?”
“若不是當年你偏寵兄長,我與你,我們如何會生疏至此?”
太後睜開眼,眼裡滿是無可奈何:“洛楹,你同一個失怙的孩子爭什麼?你當年做了什麼,你難道……”
“孩子?”
長公主打斷她。
她好似聽到了什麼玩笑話,嘲諷道,“你將他當做孩子,他可沒拿自己當個晚輩,這麼多年來明裡暗裡尋我的錯處,拿刀子戳我,恨不能除我而後快,我看他可從未打算對我這個姑姑留情手。”
長公主的嗓音冷而銳,心神波動的緣故,尾音也帶了顫,太後聽著她不休的話語,抬手輕揉了揉額側。
她撫著額頭,手腕卻猛然一緊。
鬆鬆懸在指節的木珠串‘噼啪’一聲甩落在地,本光滑瑩潤的珠子頃刻間迸出幾道裂紋。
長公主的十指皆塗了鮮紅的蔻丹,那隻纖纖如玉的手鉗制住太後的腕,卻宛若猙獰的鐐銬。
她的目光落在太後空空的腕間,厲聲問:“你的珠串呢?”
太後瞥一眼摔落在地的珠串,輕飄飄道 :“我將它送出去了。”
“送出去?送給誰?”
長公主難以置信,嗓音愈發尖銳,“那樣貴重的東西,你寧願將它贈與人手,也不願將它留給我?”
“給你?這些年來,我給你的,你兄長曾留給你的,還少麼?”
太後轉回目光,壓低嗓音,“你在太康的勢力是誰留給你的,是靠誰養起來的,你自己心中不知麼?他對你,對太康早有忌憚,若非我今日趕去奉元殿,你以為依他的性子,他真不會借機除了你麼?”
殿門忽動,一道影掠入,低聲對長公主耳語幾句。
長公主神色一變,本陰惻惻的眉眼間浮現出一抹嘲弄的笑意。
暗衛轉瞬離去,殿內重歸寂靜。
“你假情假意說著想救我,你的好孫兒可是鉚足了勁的要置我於死地。”
長公主甩開她的手,拂袖起身,“你且好好瞧著吧,即便沒有你,我也能安然離開燕京城。”
手腕與茶盞撞出一聲悶響,茶水灑了滿案,順著桌沿滴滴答答淌下來,浸濕了鋪散在榻側的華貴衣擺。
“阿楹!”
太後的手腕頃刻泛了紅,她卻視若無睹,只連連喚著女兒的名。
長公主恍若未聞,徑直推開殿門,甩袖離去。
“阿楹,阿楹……”
切切變作哀求,卻始終喚不回那道決然離去的身影。
候在殿外的李姑姑忙走進來。
太後渾身卸了力,歪著身子倚在桌案,撞傷的手腕垂在案側,紅腫一片。
李姑姑見狀,匆匆取了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