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談話就此結束,顧朝容端茶送客。
有女官送顧老爺出了承乾宮,悄聲對顧老爺道:“娘娘說了,太后已決定調隴右郡布政司崔慶任到高昌去任新建立的都督府都督,讓老爺還是先在鴻臚寺呆幾年,以後有什麼實缺了,再說。”
顧老爺眼色一黯,沒有支聲,有點落寞地出了承乾宮。
他延著長長的紅色夾壁穿過景仁宮、齋宮到了景運門。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喊他:“這不是顧大人嗎?”
顧老爺回道,看見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穿著黑色鎧甲的男子朝自己大步流星走來。顧老爺忙施禮:“原來是左將軍啊!”
左小羽笑道:“顧大人可是去見了皇貴妃娘娘的?”
顧老爺含蓄地笑了笑。
左小羽熱忱地道:“我常年駐守梁地,有七、八年沒有回京了,不僅與各位大人生疏了。就是盛京的一些繁華之地也不知道了。今天難得遇到顧大人,聽說盛京新建了一座叫什麼萃銘的戲樓,相請不如偶遇,我們不如去喝一杯。”
顧老爺想到了在承乾宮裡顧朝容的囑咐,婉轉地道:“改天吧,改天吧。今天將軍當班,我又還有些瑣事…”
左小將笑道:“那真是可惜了。要不然顧大人和崔大人兩位文壇名宿湊到了一起。談詩論畫,還可以成為一樁佳話…”
顧老爺不由臉色微僵:“崔大人?崔慶?”
左小將眼中閃過狡猾地光芒:“是啊。崔大人這段時間進京述職,我在梁地與五君城人交戰時多虧他在糧草上相援,想趁此機會做東請他吃個飯。只是我一介武夫,和他也談不到一起去…”
顧老爺露出尷尬的笑容。
左小羽非常誠懇地笑道:“顧大人。那些瑣事不知道能否推脫…”
顧老爺猶豫了一會:“既然是瑣事,什麼時候辦都可以啊…崔大人,我神往以久,也一直無緣拜見…”
兩人漸說漸遠。
承乾宮裡,顧朝容正單獨和一個女官在說話:“…那年好容易把他放到了嶺南郡做了參政,他想銀子銀瘋了,竟然將糧庫裡地陳糧一個人私下拿出去賣了。如果不是那年正好潘年在嶺南郡做布政司,他別說回京了,就是項上的人頭都保不住了。這次又不知道聽了誰的胡言亂語。竟然想到高昌都督府去當都督,也不想想,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他以為熙照王朝是我顧朝容地菜園子,就算是我的菜園子,讓他這麼摘下去。也得寸草不生。大家都喝西北風去!”
女官低眉垂目地道:“娘娘息怒!”
顧朝容冷哼一聲:“我不氣,我要是氣他。我早就沒命了。”
女官笑道:“娘娘是宰相肚裡能撐般,胸懷日月!”
顧朝容聽長嘆一口氣,問道:“米霽那裡說什麼來著?”
女官語氣謹慎地道:“好象也是聽說了二姑娘的事,問能能不和蔣家聯姻。現任的都轉運鹽使司的都轉運使彭英是蔣家的侄女婿…”
“不行!”顧朝容冷冷地道:“如果彭英不願意開方便之門,那就換個人到都轉運鹽使司去就行了。夕顏的婚事,誰也別想插手!”
女官低低了應了一聲“是。”
顧朝容傾了傾身子,小聲地問那女官:“太子妃那邊,可有什麼訊息?”
女官地聲音又壓低了幾分:“風平波靜!”
顧朝容坐直了身子,眼角眉俏都帶著嫵媚:“看不出來,還真是個人物。那個姓餘的女官還在景棋閣當差嗎?”
女官點了點頭。
顧朝容燦然一笑,如花盛放:“你可要常去那裡走動走動才是啊!”
女官恭敬地應了一聲“是。”
當天深更半夜,顧老爺跌跌撞撞破天荒地闖進了顧夫人的臥室,守園裡的嬤嬤丫頭們在短暫的驚鄂後馬上陷入慌亂中,可還沒有等田嬤嬤地茶沏好,顧老爺又步履蹣跚地離開了守園。
田嬤嬤仗著自己是顧夫人的陪房嬤嬤,率先撩簾進去。
顧夫人衣冠整齊,面色沉凝地坐在床頭。
田嬤嬤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夫人。”
顧夫人回首瞟了田嬤嬤一眼,低聲地道:“老爺說要把二姑娘嫁給左小羽!”聲音悲愴。
田嬤嬤一怔,可看見顧夫人那張陰沉的臉,忙陪笑道:“那可是喜事啊。未來的姑爺可是正三品,比老爺還要高半階呢!”
顧夫人慾言又止,化作了一聲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