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時,有一隻黑貓躍上了桌面打破了尷尬。
它先是輕盈地落下,隨後看向李承瑞,眼神裡都是審視,遲疑了一會兒竟然湊過去,聞了聞李承瑞的身上。
聞了之後,黑貓又退了一步,甚至讓李承瑞懷疑自己身上的味道不符合它的心意。
可它卻沒離開,只是盤在桌面上彷彿在休息,卻一直盯著他看。
沒一會兒,柳淞和馮掌櫃又回來了,馮掌櫃還在說:“你們的想法確實神奇,可普通的工匠也不是偃師,做不出和人一般相似的偃甲來,至少在我的見識裡是做不到的。”
柳淞和江岑溪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偃師?”
馮掌櫃見他們對這個感興趣,當即笑了:“偃師是我們這個行當裡的傳說了,聽說他們可以造出如同人一般的偃甲,偃甲可以說話、思考,甚至有複雜的表情和人的情緒,動作也和人無異,聽說當初西夢國靠著偃甲大殺四方過……”
提及西夢國,李承瑞的身體突然一僵,抬眸和江岑溪對視。
江岑溪也發現了李承瑞的不對勁,於是多問了一句:“偃師失傳已久?”
馮掌櫃擺擺手,坐在了他們身邊道:“這東西太難了,偃師都是頂頂聰明的人,和你們這些修仙道士不同,他們純靠腦子和天賦,能學的一學就透。學不來的,研究一輩子也沒用。在西夢國滅國之後,最後一個偃師也死了。”
“最後一個偃師是誰?”
“隨躍,聽說……是個宦官,亡國公主身邊的,又亡國,又是太監,這不妥妥的斷子絕孫了?”
馮掌櫃說著,看到黑貓居然在桌上聽他們說話,當即招呼黑貓到自己的懷裡。
江岑溪和李承瑞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裡,再沒問其他的問題。
柳淞也瞭解了自己想知道的,於是交代馮掌櫃:“務必保證好自己的安全,雖然說兇手習慣去人多的地方作案,可你已有防備,不能確保他會不會改變作案的方式,我仍舊會派人一直守著你。”
“我總覺得您多心了,收到那個香的人也挺多的,怎麼就斷定下一個是我?”馮掌櫃抱著貓問道。
“直覺。”柳淞回答得有些奇特。
馮掌櫃聽笑了,“咯咯”地笑了半天:“您辦案靠直覺啊?”
“我直覺對了很多次。”
“……”馮掌櫃也不質疑了,畢竟柳淞是真的厲害,不然她不會身為廣漢郡的人,也聽說過柳淞的事跡。
三個人離開店鋪,走過踏板後又是一陣鈴聲響動。
馮掌櫃抱著黑貓小聲嘀咕:“怪了,小旋風最不愛和旁人親近,今天怎麼突然去聞陌生人,還和陌生人待在一處?”
說完朝著後院走,嚷了一句:“白得很,你長那麼黑還曬什麼太陽?!進窩裡去,等會兒熱死你!”
回去的途中,柳淞似乎有些頭疼,畢竟長途趕路後又一夜沒睡,能堅持到此刻已然不易。
他們看著柳淞去梁知府的家裡補覺,隨便在院子裡尋了一處樹下陰涼的位置坐下。
李承瑞目光有些呆滯,久久不能回神,最後又嘆了一聲:“這……這次確認身份還挺快的。”
“只能說,很像。”也不能就此下了定論。
所有的機關佈置一眼即可破解,看上一眼,就可以利用所有地形,他甚至仍舊記得整個廣漢郡的路線,也只是在樓上看了一會兒罷了,便清晰地記住了。
而且他突然變得會照顧人,照顧得近乎殷勤,還讓馮掌櫃誤會成他在撩撥江岑溪。
白天他還提了聖人身邊的林公公更會照顧人,此刻他卻成了“小李公公”。
許久後,李承瑞長嘆:“也挺好……我娘再也不會擔心我的察言觀色差了,我以後這方面會好得不得了。”
“如果那個執念真的是偃師,你能不能試著做出這樣一個偃甲來?”江岑溪看向他。
李承瑞想起自己之前繡花簡直就是信手拈來,這次也許也可以。
於是他道:“我是不是得先畫個圖紙?”
“應該是吧?”江岑溪也沒做過偃甲,只是覺得應該是先這樣。
兩刻鐘後,兩個人終於在梁知府家裡尋來了筆墨紙硯,李承瑞拿著毛筆畫了一個馬吊牌來……
四四方方,憨憨傻傻。
他們兩個人同時沉默,李承瑞很是心虛地嘟囔出聲:“我畫王八都畫不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