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纏絲銀香囊,這是薔薇粉,這是連枝花樣繡羅襦……”
琳琅滿目的女子用物擺滿漆盤。
纓徽內心抗拒,但當著眾多僕從耳目,還得裝出受寵若驚的模樣,“多謝檀侯,勞煩尊使代我向君侯問好。”
蘇紜卿斂袖微微躬身:“某自當帶到。”
他偏身看向閣中的紅泥小火爐,微笑:“不知能否討一杯茶水?”
王玄莊忙側身相讓:“參軍請。”
纓徽向白蕊使了個眼神,她和紅珠立即擁上,招呼跟隨蘇紜卿而來的僕從們去廂房喝茶。
三人進門,王玄莊將門合上,不敢離開,從門縫裡觀察外面。
蘇紜卿浮起的笑容立即消失,拉著纓徽入內,壓低聲音道:“不管你們之前如何定的計策,必須從長計議。範炎曾在西京任神策軍中郎將,他認得禦用之物,也識得薰香。”
纓徽覷看他半晌,仍舊謹慎:“我聽不懂參軍在說什麼。”
蘇紜卿翻了個白眼,環顧四周,見到那把隨意放在妝臺上的匕首,斷然道:“不能帶,當日一定會搜你的身。”
原本他們也沒那麼傻,要直接帶刀進去。
崔君譽買通了君侯府幾個不起眼的小侍女,纓徽獻舞後會藉口更衣,屆時那小侍女會偷偷將匕首塞給她。
只是如今變數叢生,這些計策還能不能用都是未知數。
纓徽道:“參軍說笑了,這只是我用來防身的。”
蘇紜卿自顧自說:“我有一計險招。”
纓徽正要張口繼續客套,但想起如今處境,忖度片刻,道:“雖然我聽不懂參軍在說什麼,但是參軍既然想說,就說說看吧。”
蘇紜卿道:“範炎此人奸詐、精明、見過世面,極不好對付。當年謝氏罹難,少不了他從中推波助瀾。但這樣的人,亦樹敵良多。陳謙不喜歡他,孟天郊更是看他不順眼,若是將矛頭對準他,必定群起攻之,落井下石。”
火爐裡木炭燒灼得正旺,閉門關窗,悶熱不透氣,纓徽以手扇風,稍稍驅散煩躁,“攻他做甚?”他又不是罪魁禍首,始作俑者。
“當然是把水攪渾。”
蘇紜卿與王玄莊遙遙對視:“腹心內亂,才可趁亂取賊首級。”
王玄莊深諳兵法,知道當前局面,蘇紜卿的計策乃上策。
誰讓敵我力量懸殊呢。
但這個人……
王玄莊又遲疑了,他看向纓徽,觸到她詢問的眼神,也下不了決斷。
蘇紜卿緊盯著纓徽:“我知你不信我,但你別無選擇,只能賭一賭。”
纓徽的目光觸及到他的瞳眸,那秀若芝蘭的眸中滿是血絲,像是正飽受折磨,帶著無盡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