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像她,要像燕燕,像阿兄。
可惜,沒有機會了。
纓徽有些難過。
李崇潤靠在車內的繡墊上,幽幽看她,“又想起什麼傷心事了?”
真是的。
纓徽心想,還是小時候那個人畜無害的小七郎可愛。
長大了太精,在他眼皮底下什麼都無所遁形。
纓徽還真想起一事:“我阿孃和妹妹……”
又覺得丟人,斟酌了詞句,“她們有些鬧騰,白蕊派護衛嚇了一嚇,若是回去後她們還鬧,就遷出去住吧。”
李崇潤道:“這些小事,你做主就行了。”
纓徽低下了頭。
李崇潤又道:“你沒告訴我,剛才因為什麼傷心。”
沒有矇混過去。
他了解她至極,不會因為韋家那些人傷心如斯。
纓徽當然不可能說實話。
若是叫他知道,事情又如何進行。
她半是真,半是胡謅:“我以前在謝家,有個小姐妹,她叫燕燕。”
李崇潤坐直了身體,顯得很感興趣。
她從來不願意在他面前提及這一段往事。
終於肯主動說,當然要做最虔誠的聽眾。
“她很鬧騰,也很好。”
纓徽目光渺遠,回憶時唇角噙上甜蜜的笑:“她整天嘰嘰喳喳,比黃鸝鳥的話還多,阿孃總是打她。家裡請了女先生,她總是坐不住,央了女先生,帶我去集市玩。集市上有糖麵人,可甜可甜了。我拿不準要糖猴子還是糖兔子,燕燕總是都給我買回來。”
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說起這段往事時,她的語調是輕快的。
“那時候阿孃總是唬她,這麼皮,仔細將來嫁了人天天捱揍。”
纓徽低下了頭,“我一直算著年紀,她應當成婚了,我很想很想再見她一面,問問她過得好不好。可惜……她死了。”
萬箭穿心而死。
聲音漸漸低迷,有晶瑩的淚珠滑落,跌碎在膝上。
她終於能心平氣和地談論起這段往事。
終於能認認真真地為他們哭一場。
李崇潤凝著她,從袖中摸出羅帕,仔細給她擦拭淚。
擦了流,再擦。
她哭了一路,到家時還在抽泣。
李崇潤想讓她哭個痛快,吩咐車夫,繞著都督府轉圈。
哭到遲暮,才稍稍消停。
哭得脫了力,綿綿地躺在李崇潤的懷裡,呼吸輕淺。
李崇潤撫著她的發髻,說:“今日是除夕。”
纓徽眨巴著濕漉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