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驚惶。
李崇潤坐在床邊,靜靜看她。
他還穿著議事的玄色氅衣。
縷金線的麒麟袍袖堆疊在床沿。
無盡的壓迫感。
纓徽睫毛低垂。
慢慢挪到他身邊,覆在他的手背上。
輕喚:“七郎。”
不管多麼抗拒,多麼恐懼。
總得收斂起尖刺,偽裝出乖巧的模樣。
唯恐惹怒他。
畢竟,他的手上還有個人質。
李崇潤心底澄明,連連冷笑。
卻仍舊溫柔,摸了摸她濕漉漉的臉頰,問:“夢見什麼了,這麼害怕?”
纓徽靠在他肩上,呢喃:“夢見小時候在青樓裡,被龜奴打。”
龜奴打人忒得刁鑽,不能在年輕姑娘的肌膚上留疤。
用蘸了鹽水的藤條抽打,只是紅腫。
但到了晚上,卻是渾身火辣辣的疼。
根本睡不著覺。
纓徽被打了幾回。
實在怕了,話變得少。
在極不安定的環境裡,少說話就會盡量少犯錯。
她低下了頭。
看著她蔫蔫的模樣。
李崇潤說不出是何滋味。
仍舊會心疼。
但忍不住想,那樣令人絕望艱難的環境,豐神俊朗的謝世淵從天而降。
這樣的經歷,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懷了。
又能怪誰呢?怪他李崇潤出場得太晚,還是怪謝世淵太過耀目。
李崇潤閉了閉眼,伸手摸向纓徽的腹部。
孩子已經三個月了,是否生出了手腳?
他數日急行軍,幾乎未眠。
有些疲憊,戾氣亦減弱了許多。
觸及到她細膩柔滑的面板,有片刻的恍惚。
問:“我殺了他,我們重新好好過日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