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在閨閣裡的年輕姑娘們獨愛這種新奇玩意。
本來說各玩一刻鐘。
輪到纓徽時,七妹宜雪耍賴,偏要來搶。
纓徽不肯讓,兩人拉扯起來。
向主母請安歸來的辛娘子這時候回來。
大約受了些氣。
恰好看見纓徽撕扯妹妹的衣袖。
立即上前甩了她一記耳光,劈頭蓋臉就是罵。
“你是什麼東西,同你妹妹爭,你也配!”
纓徽叫她打蒙了。
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很是不解地看向母親。
辛娘子出身低微,是主母雲黍郡主的陪嫁。
入得府來,很是得寵,也紮了一些女眷的眼睛。
往常攻擊她的話,無外乎:出身低,沒什麼見識,行止粗鄙。
她艱辛支撐數年。
小心翼翼將自己向西京宗婦的派頭靠攏。
偏偏她的女兒因走失而流落秦樓。
又偏偏她沒有死在外面,而是被找了回來。
自此成了她洗不脫的汙點。
就連去請安,主母和姐妹們囑咐她多照拂纓徽。
那體貼的話語,那溫和的笑意,都像極了在諷刺她。
就像在說:你女兒就是這樣的貨色,你也是。
宜雪年幼驕縱,見有母親撐腰,更加無忌憚。
趁纓徽被打愣神之際,將她推倒,劈手奪過玲瓏骰。
辛娘子像護佑幼子的鷹,將宜雪攏進懷裡。
生怕她受到纓徽的傷害,惡狠狠道:“以後六姑娘住閣樓,不許下來。”
從此姐妹嬉笑打罵皆與纓徽無關了。
她在昏暗逼仄的房裡,終日撥弄她的箏。
阿兄教過她幾日。
從定州回來時,燕燕隨手往她包袱裡塞了幾張工尺譜。
纓徽記性不好。
默不住譜子,又不耐久坐。
習曲實在不上臺面。
被關起來的那幾個月,倒是練出些樣子來。
後來,她病了。
高僧上門,父親把她送來幽州。
離家那夜母親歡天喜地的。
刺繡時都在哼曲,像是終於甩脫了一個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