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芯自是應下,“陛下,不知如今阿姐可還好,她既知曉真相……”
她話只說一半,便將頭低下去。
宋衍淡淡說著:“生了場病,又把自己關在房裡。”
沈芯低頭,眸底閃過一絲暗光。
她咬唇又湊近一步,提議道:“陛下,不如讓綿綿試試,去勸慰阿姐?”
宋衍看向她,沒說話。
“阿姐畢竟是綿綿親姐,陛下也知,阿姐一向容易心軟,不如讓綿綿前去勸勸,或許能說服阿姐呢?”沈芯面上盡顯柔和純善。
宋衍思量許久後,終於點頭應下。
……
當見到沈遙時,沈芯一時愣怔。
記得上一次時府門口見面,沈遙雖然帶著些愁容,卻不至於病弱。如今的沈遙,身披厚實披風,面上不施任何脂粉,只帶著病後的蒼白,頭發披散著,隨意簪著一梨花玉簪,由身旁婢女攙扶落座,手中抱著暖爐,時不時握拳至嘴邊咳幾聲。
“阿姐病得不輕。”
沈遙搖搖頭,“郎中看過,只是風寒引起的咳疾罷了,每日按時服藥便好,小病畢竟還是去得慢了些。”
她扯了扯身上披風,轉頭令錦書備茶,待拾到好一切後,又打發了錦書去煎藥。
錦書恭敬應下。
“既不是大病,那我就放心了。”沈芯一時語塞,不知從何處起頭,半晌才憋出一句話。
沈遙倒是若無其事地抬起熱茶輕抿,率先問她:“上次在葫蘆鎮見著你了,只是沒認出來。”
“啊,是。”沈芯握了下袖下的拳頭,對當初那事存著後怕,並不願多提。
“當時還沒來得及寒暄,宋衍便將你帶走了,你……可還好?”
沈遙還記得那日宋衍臉色難看,實在令她有些擔憂。
“我沒事的。”沈芯回她很快,片刻後,身體微向前傾,低語道:“畢竟,陛下一直將我當作自己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太過生氣。”
她笑笑,隱去了自己被禁足數月之事,又道:“至少阿姐的病還能痊癒,我這一生就這樣了,好在每日有太醫看著,如今還算穩定。”
沈遙漫不經心點頭,一邊喝茶,一邊在案幾上輕敲手指,“今日,是他讓你來的?為了說服我?”
沈芯搖頭道:“是我自己想來,與陛下提起後,他便同意了。只是今日一見,著實沒想到阿姐竟病成這樣。”
她扭頭掃了一眼四周,確認無人能竊聽到姐妹談話後,才從懷中掏出一隻月白香囊,放在桌上,眸間帶著隱隱擔憂,“阿姐,陛下這些時日因著你,一直都沒怎麼休息好,我實在心疼得緊。其實,陛下一直睡眠不佳,常常半夜驚醒,我時常會備安神香給他助眠。”
“看到阿姐與陛下關系鬧僵成這樣,我心底也是擔憂得不行,阿姐替我將這香囊給陛下吧。”
沈遙狐疑:“你不自己給他?”
沈芯眉眼彎彎,臉頰微紅,眸光瀲灩,長嘆一聲:“我這不是想幫幫阿姐麼?若阿姐能與陛下關系緩和下來,我也就放心了。說實話,陛下如此年輕英俊,若未來咱們姐妹一同侍奉,就如那娥皇女英的千古絕唱,也是美事一樁。”
“如此,陛下也能心無旁騖處理國事。可如今這樣,總令他因後院之事煩擾,著實不應啊。”
沈遙本拿著茶杯的手一頓了片刻,沒繼續飲下,而是重重將其放回原處,發出清脆的聲響。
滾燙的茶水灑出一些在她的手背,她也沒能察覺。
沈遙諷刺一笑,“行了,你不用勸我,我沒想著伺候他。他當初演這麼一出大戲,又毀去我與寧梓謙姻緣,還拿著寧家來威脅,我難不成還要媚笑迎合,這豈非可笑?”
“如此一來,他置我長公主的身份於何處?至曾助他登上帝位的我與寧家又於何處?綿綿,我自有我身為長公主的尊嚴,你不必說了。”
“阿姐……”沈芯被懟得話卡在嗓子眼,她癟嘴,又一聲長嘆,“長公主啊……阿姐真當厲害,我倒是羨慕得緊。”
“老天著實不公,想我生來就有這弱症,爹教阿姐功夫,從小我便只能幹看著。當初走丟後又被無知村婦養大,吃盡苦頭,身體更是贏弱。可阿姐什麼都有,如今陛下因阿姐變成這樣,阿姐倒是沒有絲毫在意。”
“說到底,真正心疼陛下的人,也只我……”
“若你真只是來做說客的,那便走吧。若你想要與我炫耀些什麼,那也令你失望了,我對你所說的那些並不在意。綿綿,從小到大,我們姐妹間,其實能聊的話題並不多,不是麼?”沈遙帶著一腔明顯的火氣,說話也強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