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片刻後,他便蠶蛹般挪上前,一手攬住她的腰,將頭埋在她頸部,整個人如貓兒般蜷縮起來,又掛在他身上。
他一向如此。
沈遙癢得一顫,用力拍了一他一下,怒道:“剛說的,不許得寸進尺。”
宋衍哼唧著“嗯”了一聲,低沉道:“只抱一抱,不做別的。”
沈遙用力朝他屁股拍了一掌,埋在她頸間的人不說話,低哼一聲,渾身滾燙起來,“阿姐,別這樣,會控制不住的。”
沈遙:“……”
她最後放棄了,就如鹹魚一般躺著,任由他掛在自己身上,口中噴薄的呼吸將她鎖骨處弄得又熱又癢。
這人平日真是太會裝了!
在她面前的模樣,哪裡像個皇帝!
沒想到,宋衍今夜入睡得比她快,呼吸沉沉。貓兒睡在兩人頭頂,發出淡淡的咕嚕聲響。
沈遙閉了下眼,忽然想起,其實很久以前,宋衍也這樣掛在她身上睡過覺。
那時兩人從長安出來,一路往甘州而逃,相依為命。
徹夜點燈這樣的事兒,都是隻有有錢人家才消耗得起的。而那時流浪的他們哪兒有這樣的條件。
在沒有篝火的月色下,破廟中,他整個人冒冷汗,縮在角落渾身發抖。
沈遙觀察了好半晌,才終於知道這個臭弟弟原來是怕黑,竟能怕到如此地步。
她終究心軟,將草蓆放到角落鋪開,自認為兇神惡煞地朝他喊了一嘴:“臭弟弟,睡覺了!”
可那人許久沒有動靜,一小隻將頭埋在膝蓋中,弓腰蜷縮著發抖。
天色太暗,如今出去找柴火不現實,她也忍不了臭弟弟矯情,直接上前拎小雞一般,將人一把提到草蓆上。
“行了,還不睡覺!”
臭弟弟倒在草蓆上,終於抬眸。
沈遙藉著暗淡的月色,看到他黑瞳中的恐懼。他伸手拉住她的袖擺,固執地抓緊不放,卻又不說一句話,只是抬頭定定看著他。
算了。
沈遙忍了。
她順著他的手躺下在一旁,將那時個頭矮小的臭弟弟一把拉過,抱在懷中,手放到他背上輕輕拍著。
臭弟弟將頭埋在她頸間,雖然許久沒沐浴,渾身髒的不行,可沈遙到底沒推開他。
月光下,他們誰也不說話,就這樣安靜地躺在草蓆上睡去,互為依賴。
後來的日子裡,每當他們沒有條件點火時,臭弟弟就會主動過來黏著她,雖不說話,卻強烈表達出要她哄著的意圖。
不達目的不罷休。
只是那時的臭弟弟還很小,是個瘦弱的小男孩兒。
而如今十八歲的宋衍已經是個男人,個頭高出她一個頭,寬肩窄腰,渾身散發著雄性的氣息。
他還是一樣的習慣,一樣的不安與固執,從沒變過。
即便現在的他睡姿依舊如此,可沈遙也能感受到,臭弟弟果然已經不是小孩,不是少年,而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