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遙被窸窸窣窣的動靜吵醒,睜開眼睛,迷糊間忽然想起他今日離開,便立刻翻身而起。
隔著一扇屏風後,宋衍已經自己穿戴整齊衣裳,正將護腕繫好。
他餘光瞥到她,身上只穿著一襲寢衣,叫他眸光暗了下,喉結滾動起來。他從一旁撈過她平日的披風,上前為她披上,又將系帶繫好。
“雖然屋內燃了地龍,可到底冬日還是冷的。”
他低下頭發現沈遙竟沒穿鞋,也沒穿襪,無奈嘆息一聲,到她床頭將鞋履拿來,又在她面前蹲下,將她腳一隻一隻穿進鞋中。
手心有些發燙,起身後捏了捏空氣,“以後得叫錦書盯著你穿鞋。”
沈遙不與他爭辯,穿著鞋的腳忽然癢起來,她往後縮了一小步,又抬眸往刻漏看去,“這麼早就要走了?天還沒亮,這也才卯時初。”
“嗯,該走了。”
南風敲響寢室的門,宋衍望她一眼,正轉身時又被沈遙喊住。
沈遙從一旁小屜中取出前日求的平安符,上前掛到他腰間。
宋衍低垂著頭,看著她頭發往兩側落下時,露出潔白的脖頸,發絲散發著一股淡淡香氣。
繫好後,他將平安符拿起在手中觀摩一番。
“專門為我去求的?”
沈遙笑了笑沒說話,將剛才的小屜開啟,只見裡面還有幾個不同顏色的平安符。
宋衍收回視線,“哦”了一聲,語氣悶悶的,轉身離開。
沈遙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在他邁步而出時,又囑咐了聲:“萬事小心,定要平安歸來。”
宋衍身影一頓,沒有回頭,應下一聲“好”。
……
此次皇帝親自領兵十萬大軍前往北部戰場,從那邊傳來的戰報皆是公開,沈遙很容易便知曉他此刻到了何處,戰況如何。
三個月間,無數大大小小戰報出來,皇帝所領兵馬奪回失去的十多座城池,只剩下最後兩座最為堅固的城。
此訊息一出,眾人皆歡欣鼓舞,百姓也逐漸放下心中巨石。
沈遙開始去到惠民醫舍,用自己的私産,以及過去幾年所學到的東西,逐一在惠民醫舍中實施。
只是從第四個月起,前線再也沒傳來新的戰報,也沒了更多訊息。
沈遙忙碌整日,回到長公主府後便喚來錦書,“怎麼樣?今日有前線的訊息來了嗎?”
錦書搖搖頭。
沈遙蹙眉,“那姨丈那邊呢?”
當初姨母被匈奴抓走後,她就立刻傳書信聯絡了姨丈,據其所言,姨母從未離開過甘州,而是在甘州出街時被人擄走,這麼想來,是大周內細作所為。
待宋衍帶兵到達北部戰場後,姨丈也同時請求增兵支援,卻被拒了。因著姨丈身為河西節度使,還需防守大周西北邊境,而既然匈奴只五萬兵馬,禦駕親徵所領的十萬已是有餘。
可是如今看來北部可能出了事情,是他們這些遠在長安的人,不易知道的事。
……
夜深人靜,一道倩影披著黑色鬥篷,一個走入城外一處道館中。她被引到一間廂房內,終於見到那用頭發擋了半張臉的人。
宋禾將視線從牆壁上的畫收回,轉身看著來人,聲音似冰冷的毒蛇一般,“聽說,你一直試圖透過寧梓謙在找我?”
來人扯下鬥篷兜帽,面色蒼白又嚴肅,可不就是沈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