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人騎著快馬,還在拼命喊“站住”。
沈遙仔細一聽,發覺那是南風的聲音。她似乎明白了什麼,立刻抓緊車廂門框。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好幾次她身子撞在車壁上,磕得她生疼。一時不察,手中還未來得及品嘗的糖人掉落地上,裂成了兩半。
馬車跑得再快,也不如單個馬匹,很快便被一圈騎著馬的侍衛堵住,寧梓謙也不得不拉停,下馬。
冷淡而熟悉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寧梓謙,不想死就把我夫人還來。”
沈遙沒有掀開車簾,眼底閃光,那聲音一聽便是她的小騙子。
宋衍心急如焚,沒養好的身子又有些撐不住。
忙碌一整日,在剛才不久,南風匆匆來稟,說早晨有人在城中醉香居見到了寧梓謙,與畫像上很像。
許是寧梓謙做了裝扮,那人並不能確定,卻還是為了巨額賞金,跟了兩人一路,直到真的確定後才稟了官府。
宋衍一接到訊息,便顧不上任何,直接帶著人快馬沖出城,這才終於追上寧梓謙。
此刻他心跳劇烈,瘋狂,血液沸騰得整個人快炸了似的。
他狼狽,害怕,又惶恐,不確定沈遙如今知曉了多少真相。可有一點他極為確定,無論沈遙知道什麼,他都不會放她離開。
寧梓謙知道自己跑不掉,下了馬車,卻沒走上前,只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夫人?你在說什麼?諾諾明明是我的夫人。”
“你!”宋衍掃視著那輛小馬車,咬緊牙關,此時他不敢用權威壓制寧梓謙,生怕在沈遙面前暴露身份,最後只能怒道:“寧梓謙,你不過是一被官府通緝的盜賊,如今綁我夫人,你覺得你今日還跑得了嗎?”
沈遙在車內聽著寧梓謙狂笑,目光從碎裂的糖人,透過車簾的縫隙,遊移到宋衍的臉上。
他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不知是不是騎馬騎的,唇無血色,臉色蒼白,兩眼發青,活像一隻厲鬼。
明明還是那張熟悉的臉,帶著落魄,可氣質卻與平日大不相同,他的身上有很強烈的貴氣與威壓。
這個男人,看著溫柔,實則霸道得很,而且還是個妥妥的瘋子,不過他瘋起來,一般都是對著他自己瘋,對著他自己自虐。
他的身後站著成群的侍衛,各個高大威武,手持利刃,一看便知受過極為嚴酷的訓練。
正在此時,宋衍也看了過來,透過縫隙,兩人視線相撞,雖然皆是面不改色,心卻如雷鳴般劇烈跳動起來。
早已超過一月未見,到此時,沈遙才發現,她其實蠻想這個小騙子的。
不知多久前,他們還是夫妻,在鴛鴦帳赤誠相對,瘋狂擁抱親吻,縱.情.聲.色。
可是,她此刻也生氣,也恨,還隱隱害怕,又好笑。這樣複雜的情緒,她想不清楚,說不明白,只能沉默以對。
寧梓謙狂笑了好一陣,笑到眼淚掉出,才終於平靜下來,他充滿血絲的眼睛恨恨盯著宋衍,“我不會將我、的、妻、子、交給你這狗賊!”
他特意重重強調了“我的”二字,眼見著宋衍處在暴怒邊緣,他立刻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電光火石間直接刺入了馬屁股。
馬兒受了驚,尖叫起來,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時便沖撞開侍衛往前奔跑而去。
宋衍怒視,來不及發作,只大罵一聲“蠢貨”,便立刻按轡上馬,夾緊馬腹揮鞭追上去。
馬車畢竟不穩定,車內的沈遙同樣咒罵著寧梓謙這蠢貨,被搖搖晃晃的車廂撞得脊背生疼。
陡然間,馬車繞了一個彎,車輪碾過石子,整個馬車在急速奔跑下側翻在地,被受了刺激的馬拖著往前停不下來。
宋衍追上前,從腰間拔劍,一把砍斷了連線馬車的繩子,馬車才終於在散架前堪堪停下。
而原本在馬車內的沈遙,在車側翻的一瞬間,便撞了頭,兩眼發黑暈了過去。
在暈過去的瞬間,車簾被風掀開,刺眼的光線帶著一幅幅畫面如潮水般,連貫又完整地湧入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