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密道為宋禾所建造,自是熟悉得很,他趁機摸黑開啟另一密道,逃之夭夭。
宋衍極力剋制著內心深處無法磨滅的恐懼,聽到死士朝自己襲來的聲音,只能抽出長劍,憑著直覺沖上去。
“噌——”
甬道中回聲響徹,他根據聲音方向,感受到一支利劍朝著自己攻來,他側身堪堪躲過,死士的劍在牆壁上劃處尖銳的聲響,甚至摩擦出點點火花。
宋衍腦海中迅速具象化死士的動作,找出破綻後一擊便刺入對方胸膛。
然而,也是同一時間,他便被一死士一腳踹在胸膛前,翻倒在地。在死士第二劍劈來時,他透過直覺翻身,舉劍回擋一下,腳底卻一陣斷裂的劇痛傳來。
他盡可能忽視鑽心的疼痛,從聲響中判斷出對方位置後,又鯉魚打挺起身,沖上前犀利一劈。瞬間,甬道裡濃烈的血腥味四處彌散,最後一倒地聲響起後,一切歸於平靜。
宋衍額頭不斷冒出冷汗,癱坐回地上,手中劍也放開。他試圖重新將其撿起,卻雙手顫抖無力,幾次失敗,連站立都難以做到。
對黑暗的恐懼再也無法剋制,兩個死士身上的血腥,與流淌在地上的濃稠血液漫過他身下。
他腦海中浮現出了兒時那副畫面,那個狹窄的柴房中,小白貓沾滿血的屍體,漂亮的眼珠子滾落在角落。
唯一的光來自門縫,其中那四處飄蕩的灰塵,在那一瞬間格外嗆人。
隨著夕陽落下,門縫中的光也徹底消失,看不見任何。
角落是發臭的果子與汙水,背後是堆滿的硬邦邦的柴火,他大聲叫喊著,拍打著房門,幾番踉蹌被柴火絆倒在地,額頭重重磕了一下。
宋衍嚥了咽口水,睜大眼睛蜷縮在甬道之中,耳邊除了嗡鳴什麼都聽不到,身體的力氣愈發消散,連抬手都變得困難。
“諾諾呢?”
一急切的聲音從後方傳來,緊接著是火光。
他眯著眼睛,看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竟是舉著火把沖進來的寧梓謙。
這人知曉沈遙被綁後便跟了來,說是要出一份力,他心急,便沒阻止。
諾諾。
對,他得救她,救他的諾諾,他的阿姐。
她等了他那麼久,一定很害怕。
寧梓謙猛地提起宋衍衣襟,讓人坐直,然而宋衍卻成了爛泥一般,也不知何處受了重傷,連坐起來都做不到。
對於寧梓謙來說,宋衍的命並不重要,這個狗賊卑鄙無恥,陰險狡詐,他在意的只沈遙一人。
宋衍頭疼劇烈,無力地抬手往甬道盡頭一指,手又放了下去。
寧梓謙著急救沈遙,往前跑兩步後,又轉過身看著躺在地上彎蝦一般的宋衍,從沒見過他此般脆弱的模樣。
他還是又往回跑了一段距離,大喊道:“南風!皇帝在這裡!”
喊完後,他便頭也不回往甬道深處奔去。
反正他仁至義盡了。
宋衍看著火把往遠處而去,光點在深處的一道石門前停住,很快石門開啟,火光消失在了門後,四周再次黑暗一片,他這才終於暈了過去。
在昏迷前,他慶幸,雖然是寧梓謙那廝,雖然他嫉妒到想要將自己的頭狠狠砸到石壁上,砸出腦漿,但至少諾諾得救了……
宋衍醒來時,躺在一張木板床上,身上的疼痛依舊在蔓延。
小屋破破爛爛,散發著一股腐敗的黴味,他花了很長時間,才意識到,他還在那處關押沈遙的民宅。
南風在一旁見他醒來後,激動道:“陛下!陛下醒了!”
宋衍抬抬手,南風立刻極有眼色地上前,將人扶起,“陛下昏迷了一個時辰,屬下叫人去喊了禦醫,怕是快到了。”
宋衍揉著發疼的眉心,搖搖頭,絲毫不在意禦醫與自己身體,“夫人呢?救出來了?”
身旁一時安靜一片,他抬起頭掃視過低著頭的侍衛,又停留到南風身上,心底一咯噔,“怎麼不說話?夫人呢?”
南風面上滿是苦惱與驚慌,“回陛下,屬下趕到密室時,夫人已經消失不見了。看樣子……”
“……是寧梓謙將夫人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