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擔心你身體出了毛病,這時府又沒了男丁,再來個遠房親戚吃絕戶,那我就得準備改嫁了。”
宋衍吃了癟,舌尖抵著上顎,正要說什麼時,書房的門被忽然叩響。
他直起身子,轉頭看向書房門,“進。”
書房門被推開,楚繡端著一碗酥酪踱步而入,抬頭看到沈遙也在時,微微一怔,而後上前恭敬朝著兩人行禮。
“參見爺,參見夫人。奴婢見這天氣悶熱,聽聞爺今日下學早,便親手做了碗酥酪,想著給爺帶來。”
沈遙朝著楚繡手中的小碗看去,那酥酪白嫩,散發著淡淡涼氣,一看便知楚繡手藝頗好。
只是她沒想到,看楚繡熟悉的模樣,並非第一次朝著夫君獻殷勤。
她未說話,夫君沒有起伏的聲音傳來:“放著。”
楚繡則心頭一喜,將那酥酪輕車熟路地放在羅漢床旁的小幾上,而非書案。
沈遙背對著他面無表情。
小丫頭似乎知曉主子不喜在書案上擺放吃食。
宋衍看著沈遙的後腦勺,“諾諾……”
“我還有事兒,好忙的,你雖不上學,也還有書要讀吧,我就不打擾了。”沈遙直接打斷。
她踱步邁出門檻時,又扭過頭看著他,“這天氣確實悶熱,你好好用這酥酪吧,別辜負了小丫頭一番好意。”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離開。
宋衍凝視著她的背影,上前兩步想要喊她,南風突然出現在一旁,健步如飛而來,聲音嚴肅:“時爺!”
南風沒有說多餘的話,只是一個眼神過去,宋衍便明白,是宮裡出了事兒。
他蹙眉朝著南風示意了下楚繡那丫頭後,直接離去。
南風旋即轉身往楚繡去,厲聲道:“別忘了上次的警告,下次再越矩,那以後也不用再出現在時府了。”
前些日子沈遙冷著宋衍,尋錦書打聽後,便知是這丫鬟在沈遙面前胡說八道。但他著實不敢相信沈遙會因為一個丫鬟對他生氣,他這樣的人,有哪一點只得阿姐喜歡,只得叫她吃醋的呢?
於是只是簡單將人叫來警告了一番。
只是一個下人,宋衍轉眼便忘了,卻沒想到她這次又是自作聰明。
楚繡緊緊咬著唇,很快便紅了眼睛,柔柔弱弱的模樣卻沒博得任何人憐憫,最後只能自己端走那碗酥酪離去。
許久後,楚繡沉著臉回了後罩房,只要一想到今日在南風那兒受的氣,就叫她嗓子眼憋出一團悶火。
朱氏見女兒進來,放下手中女紅,笑盈盈道:“今兒……”
“別提了。”楚繡知道朱氏想問什麼,直接打斷她,“你都不曉得,那南風真是好大口氣,我去給爺送酥酪,爺都沒說什麼,竟得這卑賤書童好一通教訓。”
朱氏聽了後臉皺了起來,“時爺就沒教訓教訓他?”
“時爺當時事兒忙著,再說,爺為人和善溫和,怕也是不想落了書童面子。”
楚繡咬唇,想起時衍書房中柔和的眼神,一時間竟讓她耳根子發紅,心跳加快起來。
當時,他在看她。
雖然當初她刻意摔倒在爺面前扮作可憐,爺叫她擦幹淨,別礙了夫人眼。
當時她心底是挫敗又難受,鞋底裙擺都沾了泥濘,好不狼狽。眼睛立馬就紅了,可卻仍擺出一副情意綿綿模樣,好不叫人看低。
可她不相信,以她的手段,還拿不下一個沒有過女人經驗的男人。
果不其然,她很快便被掉到外院,雖是做灑掃,卻也入得了書房。
她就說,爺對她定然是有意思的,只是礙於君子之風,在夫人面前,得給人面子。
朱氏打心底裡替楚繡著急,“除了時爺,夫人那邊也得做足臉面。”
楚繡白了一下眼,並不是很服氣,“沈遙不過是得了離魂症的一個瘋女人罷了,她連孃家都沒有,所謂的義父一家也去了揚州。自打嫁給爺,到了現在都還未圓房,可見並不得爺心意。”
“她現在可是想方設法地討著爺,不然怎會賴到書房去?”
朱氏聽聞後滿意地朝著女兒點點頭,在她看來,女兒也不過是身世差了些,卻是樣樣都好。就連那馬夫見了人都目不轉睛,她對女兒吸引爺一事並不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