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能逃的焚巾寨
離開的決定下得突然,偏偏今日是無鷹與無白妹妹的生日,為了安慰失去兩個哥哥後便一蹶不振的女孩,所有血畜早就商量好今晚為她慶生。
柏婪正與無野商量明天的逃跑計劃,籠子的門忽然被敲響,無野開啟門,是無凝來喊他們去參加聚會。“篝火已經點起來了,哥哥,柏哥,就差你們了。”
無野同往常一樣對她微微一笑。“好,我們馬上過去。”
無凝離開,柏婪打量了無野兩眼,開口問道:“不告訴他們你要離開嗎?正好還能借著今晚道個別。”
無野搖了搖頭,目光變得有些沉鬱。“他們會歡送所有人,只除了我。”
“為什麼?”
幾乎是在問出口的瞬間,柏婪便明白過來。
和血畜一同生活的日子不算短,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他們心中,無野代表著什麼。
他救他們於苦難之中,又教他們尊重自己、尊重彼此,引領他們成為一個真正的人。
他是他們的領袖,是他們的倚仗與後盾,亦是他們的精神支柱。
沒有會願意失去一直以來的依靠,更何況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血畜。
似乎看出柏婪已經明瞭,無野沒有多說,只是道:“走吧。”
兩人到時,廣場的篝火已燃得很高,眾人圍坐在篝火四周,沒有美酒佳餚,沒有絲竹管絃,只有一個木頭搭的簡陋舞臺,與縱聲歡笑的人群。
兩人沒有驚動正輪流上臺表演的眾人,兀自找了個角落坐下。
血畜們也都知道無野不愛熱鬧,便無一人前來打擾。
兩人周圍甚至空出了一小片地,乍看上去,就像是被孤立了一般,彷彿同所有血畜都毫無聯系。
可偏偏臺上血畜們唱的歌、跳的舞、變的戲法,都無一不來自於無野寫的書,或者無野本人,甚至有人不知道表演什麼,上去把柏婪新教的基礎拳法打了一遍。
聽著一首又一首熟悉的旋律,無野眼神慢慢變得溫柔。
柏婪不忍看那打得稀爛的拳,捂臉扭頭時,恰好看見無野的表情。
一向敏銳的無野竟沒有發覺柏婪的注視,此刻,他的目光正不動聲色地一一掃過所有人,似是要將每一張面孔刻進腦中。
偶爾有人察覺到無野的視線,與他對視時的反應,竟都大同小異——呆愣、疑惑、不解,最後像是懶得多想,索性沖他露出一個燦爛到極點的笑。
柏婪將頭扭了回去,沒有打擾。
他知道,無野正在無聲地同每個人告別。
狂歡持續了很久,一直到後半夜,歡鬧的笑聲才慢慢散去,血畜們有說有笑地回到各自的籠子裡,還意猶未盡地隔著籠子聊了半天,才終於在黑暗中緩緩睡去。
一直等到最後一個人離開廣場,無野才動了動坐得發麻的腰,一轉頭,柏婪已然靠著他肩膀睡著了。
對比了下兩人的身板,無野放棄了抱柏婪回去的想法,輕輕叫醒了他。
柏婪揉揉眼睛,發覺四周已經暗了下來,中央的篝火也被撲滅。“結束了?”
“嗯。”
地下蘭在淩晨開放,兩人回去只睡了不到三刻鐘,便又艱難地爬了起來。
盛大的篝火消耗了不少木材,兩人趁著夜色離開籠子時,地下的公共火把只有零星幾個亮著。
空氣一片寂靜,無論地上還是地下的人們,都正深陷沉眠。
柏婪出門時打了個巨大的哈欠,懵著腦袋走了兩步,忽而一頓,清醒了幾分。“什麼味道?”
“……嗯?”無野顯然也有些遲鈍,聞言下意識吸了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