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木籠子大半都浸在海水中,上方只留了一掌寬左右在水面上,其餘都沉在海面下,犯人想要呼吸,就不得不努力伸長脖子,讓口鼻留在那狹小的縫隙中。
住在這樣的牢房裡,和受刑也沒有什麼區別。
木籠子數量很多,大半都是空的,柏婪沒有看到長長幾人的身影,抬頭繼續向上看。
島嶼上也停著不少船隻,中央建著一左一右相對的兩座塔,兩塔之間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平臺,一圈篝火在平臺四周點燃,成為了島嶼上唯一的光亮。
藉著那忽明忽暗的光,平臺中央的東西逐漸顯現。
柏婪皺眉眺望,看清那東西的一瞬間,腦子還未反應過來,靈魂卻先一步滲出了涼意。
剛剛回暖的身體被這股驚人的寒潮席捲,柏婪控制不住地顫慄了下,隨後猛地倒退兩步,彷彿身前有什麼洪水猛獸。
無野注意到他的異常,伸手扶住了他,他像是並不意外柏婪的失態,沒有疑惑和詢問,只是平靜地伸手摟過面前止不住發抖的人。
柏婪被他摟在懷裡,腿一軟跪了下去,他雙手死死攥在心髒的位置,低頭大口地喘息著。
柏婪不知道自己的這份痛苦從何而來,他的腦中沒有關於這裡的記憶,靈魂卻在不斷地發出求救般的悲鳴,每一根神經都繃緊到極致,鼻腔中甚至漸漸彌漫起血腥氣,這感覺就好像……
就好像有人曾在這個地方,挖走過他的心髒。
“哥哥,冷靜下來,哥哥!”柏婪呼吸愈發急促,無野換了個姿勢,雙手握著柏婪肩膀,試圖與他對視。
柏婪卻完全沒有看他,甚至連無野的存在估計都沒有意識到,但當無野矮下身,看向柏婪的眼底時,又發覺裡面滿滿當當,裝的竟都是他。
無野嘆了口氣,輕輕摟過柏婪拍了拍,在柏婪看不見的地方,他眼中的疼惜幾乎要溢位來。
不知過了多久,柏婪慢慢平靜下來,緩過神來時,發覺自己被無野像小孩一樣拍著背哄,還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我……”
“沒事,哥哥不用對我解釋什麼。”無野溫柔地摸了摸他發紅的眼角,少年明明面容青澀,眼神卻沉似古井。
柏婪偏頭有些不適應地躲開,他也不在意,起身向柏婪伸出了手。“怎麼樣,還能繼續走嗎?”
柏婪猶豫兩秒,還是借無野的力氣站了起來。“嗯,沒問題,我沒事。”
柏婪雖這樣說著,上島時卻全程沒有向島的中心看。
直到兩人越來越接近島嶼中心,縱使柏婪心裡萬分不願,也不得不抬起頭看向中央的東西。
那讓柏婪失態的東西並不是什麼洪水猛獸,只是一個巨大的水泡。
水泡晶瑩剔透,被四周火光一照,冰藍色的水體表層泛著淺金的粼粼波光,像一塊被自然精心打磨出的玉石,紋理鐫刻出交融的海浪與太陽。
無野看著水泡淡淡道:“還挺漂亮的。”
柏婪也看著水泡,卻絲毫不覺得美,反而覺得那東西陰冷驚悚,像極了一個透明棺材。
“去下面看看吧。”柏婪不想再盯著那東西,轉身朝水牢房走去。
水牢房的“入住率”極低,平均十個牢房裡只有一個住了人。兩人繞著島嶼邊緣走了一圈,沒找到長長他們,卻見到了另一個“熟人”。
當初在【小醜竟是我自己食人魔】廣告,習禮的傲慢與正義之門中,曾出現過一個來自深海監獄的人類少女,名叫菲兒。
柏婪記憶力極好,一眼便認出了那個與他僅有一面之緣的少女。
少女被關在狹窄的監牢裡,因為身高不夠,她必須努力踮起腳,十指死死扣住木頭縫隙,才能呼吸到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