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淚是無用的嗎?】
【我的求救聲,還是不夠大嗎?】
還沒來得及聽完宋茶茶的描述,柏婪心中徒然升起不好的預感,他向教室內看去,只見張浩然的位置空無一人。
柏婪推開教室門,快步走到王宵身邊,問道:“張浩然呢?”
王宵不太在意道:“哦,他說他去廁所,咋了?”
“王宵,張浩然很可能要自殺,你知道他會去哪裡嗎?”柏婪說這話時緊盯著王宵,試圖從他的表情中找出一些線索。
而王宵只是愣了一秒,隨後樂開了:“你玩什麼呢在這?突然胡言亂語?”
柏婪神色不變:“你們是最好的朋友,難道他從沒對你透露過,他想要自殺嗎?”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成功將王宵釘在原地。
實際上,張浩然說過。
甚至,很多很多次。
可王宵從未想過他是認真的,哪怕一次。
直到他帶著柏婪,來到他們在天臺上的秘密基地,看到站在天臺邊緣的張浩然時,他才徹底意識到一個事實。
柏婪不是在開玩笑,張浩然更不是。
從來都不是。
那些曾被他當做笑料的“非主流”的文字,句句都是張浩然的真心話。
柏婪告訴他,張浩然其實生病了,這病讓他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自己今天要不要死。
那一刻,王宵震驚了。
緊接著,巨大的悔恨吞沒了他。
王宵不知道怎麼和同齡人相處,他看別的同學會經常開彼此的玩笑,就以為這是關繫好的表現。
曾經他將嘲笑張浩然的文字的行為,當作用來和他親近的道具,現在他恨不得殺死當時的自己。
明明張浩然的求救聲那樣聲嘶力竭,自己為什麼會置若罔聞呢?
張浩然救了自己那麼多次,自己為什麼就沒有發現,他正陷入比自己更深的泥沼呢?
“你想死嗎……然子?”王宵的聲音顫抖而微弱。
張浩然的校服敞開著,被頂樓的風颳得獵獵作響,瘦削的身軀隨風微微搖晃,似乎風大一些就能將他刮下去。
聽見聲音,張浩然轉身看向王宵,露出了一個與平時無二的爽朗笑容:“宵兒,我不想死。”
還沒等王宵鬆口氣,張浩然又道:“可是這個病想要我死。”
眼鏡被取下,厚重的劉海被風掀起,王宵才發現張浩然是那樣蒼白而瘦弱,眼裡濃鬱的悲哀幾乎要將他們彼此吞沒。
王宵深吸一口氣,努力忍住因恐懼和心疼而在眼眶打轉的淚水,卻忽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張浩然無奈地看著他:“別這樣看我,我也不想的,如果世界上要選出一個人最想要我活下去,那個人一定是我自己。”
即使到了這種地步,柏婪看著那瘦削的少年,依然想不明白,為什麼站在這裡的人,會是張浩然呢?
他家境富裕、沒有被霸淩、沒有被騷擾、沒有被孤立、人際關系良好、成績穩定在中上游。
雖然他的生活也不算圓滿,但他看起來很正常,熱情、開朗,在開解別人時甚至顯得樂觀。
他不是他們中經歷最為慘烈的人。
可他居然,是他們中最痛苦的人。
為什麼會這樣?
但柏婪什麼都沒問,他沒有了解過張浩然的病,但也知道這些問題或許會徒增傷害,所以他只是看著張浩然,想著該如何將一個想死的人從天臺邊緣拉回來。
他提前報了警,不過他想,廣告應該並沒有這麼好心,警察應該是不會來了,他讓宋茶茶去喊了其他人,但還需要時間。
他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