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玦頓了頓,答:“你的存在不會。”
“可是我的感情會,對嗎?”顧思意幾乎是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但已無法收回。
陳玦輕輕蹙眉,像被一把軟刀紮了一下心髒。
垂下的眼簾間看不清情緒,他靠在沙發上,修長指節搭在扶手上輕輕敲了敲道:“對方辯友,我們還是回到辯題本身。真愛是一個美好的假設,可一時的依賴不能當做悸動。”
聞言,顧思意猛地攥緊了手指,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知道陳玦懂了,但選擇了最理智和溫和也最殘忍的方式推開他。
“抱歉。”陳玦說。
“我知道了。”顧思意低下頭,努力壓抑著幾乎要溢位的酸澀,總是慣性上揚的嘴角此時下撇著。
陳玦看著他這幅模樣,心裡並不好受。
可有些事必須當斷則斷,錯的就是錯的,不能讓事情錯得更厲害,要回到正軌。
所以陳玦放軟了語調說:“只是一場辯論。沒有對錯,不必當真。”
他只希望暗示到位,讓顧思意收斂。
於是陳玦抬起手,像是打算安慰顧思意,揉下他的腦袋。
可是顧思意閉了閉眼,直接把頭別開,沒讓他碰。
陳玦此刻的溫柔比冷漠更讓他心碎。這種溫柔裡藏著永遠無法企及的距離。
“……上次你問我喜歡男生嗎,你想聽什麼答案?”顧思意忽然問。
陳玦微微蹙眉,側頭緘默地凝視他。
“我現在給你答案,是,我喜歡,我是同性戀,行了吧。”顧思意說完,沒等他回答就站起來了,膝蓋上的稿子隨之飄落在地,“你滿意了,你討厭我吧!”
陳玦嘴唇一抿,剋制的嗓音道:“思意,我沒有討厭你,你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的。”
顧思意最後看他一眼,起身就走:“知道了,不可能,不可能,我困了,我要睡覺了。”
他幾乎是光腳跑上樓的,拖鞋都沒穿。
陳玦沒喊住他,眼底情緒有細微的波動。
他沒想把事情搞成這樣,顧思意反應居然這麼大,是陳玦意料之外的。
顧思意也沒想把事情搞成這樣,他本來還想多裝會兒。
剛剛純粹是忍不住了,一上頭就吵起來了,試圖扭轉任何不符合他想法的觀點。
陳玦的話簡直就像當頭棒喝。
顧思意被他那幾句拒絕搞得心累,耳朵也脹疼得厲害,他側躺著戴上耳機,在床上挺屍了一會兒,忽然起身,開始收拾行李。
陳玦上樓的時候,聽見閣樓傳來不小的動靜,樓上的小家夥好像情緒很暴躁。
他心情也有點煩,在露臺抽了根煙,就下樓進書房看檔案了。要爭取的新客戶,還有三百頁的合同要看,他很忙,無暇顧及小男生在想什麼。
早上八點,顧思意約的司機到了樓下,陳玦熬了個通宵從書房出來,看見他提著行李下來,才蹙眉:“你現在要回學校?”
“我男朋友約我九點半圖書館見。”顧思意低頭沒看他,“我想現在回去。”
陳玦一下愕然:“……你哪來的男朋友?”
顧思意:“昨晚有的,”他胡說八道,鼻頭忍著酸澀,推著行李往外走,“我昨晚同意的,我脫單了,走了!”
陳玦攥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回來:“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