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蘇杭，我很少在他面前提起我的家庭，即使他知道我的所有我也不願意在他面前揭開傷疤。
回去後我洗了個澡，像平常一樣坐在客廳裡看電視，看了一會兒又煩躁起來了，我是那種脾氣很淡的人，就在這幾天連續暴躁，有點不太正常。我從櫃子裡翻出小時候的照片，泛黃的照片上人的音容笑貌都還在，然而照片只是記錄一瞬間，記錄不了一輩子。
照片上我爸媽並肩站在一起，一樣的笑容，怎麼看都是夫妻相，七歲的我站在他們兩中間，咧開嘴巴笑，牙齒還缺了幾顆。其實那個時候我爸就已經背叛了我媽，虧他笑的那麼燦爛，燦爛的背後多麼骯髒。
我眼睛一溼，豆大的眼淚啪啦啪啦的落在照片上，捂著嘴，那種絕望感鋪天蓋地，以前我沒有了媽媽，起碼我還有個爸爸，即使他不愛我，我也在恨他，我還有個恨意作為支柱，突然他就那麼去了，我感覺這個世界都在顛倒，將我一點點遺棄……
我不記得我是怎麼睡著的，醒來的時候我還在沙發上，天還是剛亮，薄光傾斜，由東邊開始世界變得金黃，光掩蓋了一切醜陋。
開啟手機，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昨晚的，有幾通是蘇杭的，還有閨蜜晴晴的，還有那個女人的，我吸了一口氣，洗了把臉，打了電話給她。
她在電話裡頭，聲音聽起來很沙啞疲憊，她說：“沈欣，今天你爸爸入殮，入殮師給他化妝，你如果願意的話，還可以給你爸爸洗個臉，盡個孝道……”
我的聲音聽起來比她好不了多少，我說：“阿姨，這樣吧，我和沈雪一起給他洗臉，算是姐妹兩一起盡孝道。”這句話怎麼聽都覺得不懷好意。
“沈欣，你說什麼呢，沈雪她還小，你這樣就不怕嚇到她，你去洗，你妹妹今天就不去了……”
我妹妹？我哪門子妹妹，從降臨開始就破壞我的家庭，出生後奪走我的父愛，真沒想把她當妹妹，她是寶貝，她會害怕，那麼我呢，老爸你是不是該坐起來睜大眼睛看著我給你洗臉啊！
我在電話這頭笑了：“阿姨，你說什麼呢，沈雪已經十八了，也是成年人，這樣就讓她害怕麼？再說了，阿姨，你用腦子想想，那個是父親，不是阿貓阿狗，是你同床共枕十幾年的老公，是把沈雪寵大的爸爸！”我頓了頓，沒給她反駁的機會，劈頭蓋臉道：“是不是你以後死了，沈雪也害怕也不用啊？”
她哽住：“你……”
“你什麼你，我爸是車禍死的，怎麼算都有點死不瞑目，還沒活夠，要洗我跟沈雪一起給他洗臉，讓他走的時候也舒心，怎麼樣？”聽起來是詢問，實際上是壓迫。
她支支吾吾一番，也不知道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就把電話給掛了。
咳咳，我發現我挺厲害的，逼得她啞口無言，沈雪算什麼，輪到你的怎麼逃也都逃不掉！
在沙發上枯坐幾小時，我對著鏡子看了看，臉色蠟黃還有黑眼圈也有點腫，出門會不會有點嚇人啊？在衣櫃裡挑出一件黑色連衣裙裹上黑色圍巾，把頭髮全部梳在腦後，紮了個馬尾，準備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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