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車走遠了，姜萊沒有上樓，而是直接出門了。早上約了靜靜見面敘舊，地點就在她家不遠的地方，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
“姜小姐早上好。”昨天給她指路的老易見她要出門，連忙問候開門。
“老易早。”姜萊點頭，這個人小黃之前跟她提過，是個轉業軍人，據說一身的好功夫，來這個小區沒半年，卻很是出名。小區裡所有業主他都認得，對進進出出的人都很用心。上次就是因為有他，才避免了一次豪門狗血劫持事件，被大家稱作易掌門。
老易看著姜萊的後背，心想著挺好一姑娘，咋就是個有前科的人呢，哎。
靜靜選的是個中餐館，說是她太久不在國內，要好好吃點好的。這家餐館周圍都是高階小區，主打養生滋補，吃的都是鄉村土貨，什麼粗糧粗麵，有機蔬菜，聽音樂長大的豬，大山上吃藥材長大的牛，還有無飼料純散養的雞等等。這些在城市裡尤其受歡迎。老年人吃這些回憶過去，中年人養生保健，年輕人追求時髦。
姜萊到的早了點，店裡還沒開門，她也不急，索性就在附近溜達著逛一逛。沒走兩步，就聽後面有人在爭吵。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收這種東西，你到底能不能聽懂人話？不想幹就給我滾蛋！”一個穿著廚師服的人一把從一個少年手裡奪過個籃子，丟了出去，然後腳一踢，一個揹簍也滾到了路上。
籃子裡是一串串的蘑菇，上好的松林紅菇，大小都一樣，很細心的穿成一串串的。可見採蘑菇的人是用心分揀過的。因為曬得太乾，摔出來之後有些都碎了。
簍子裡的雞蛋一下子碎了，蛋液從簍子裡流出來，沒一會功夫，就鋪了一地，鮮黃鮮黃的蛋黃像一個個小太陽。
姜萊眯了眯眼，這些土貨成色這麼好，就算不收，也不能打碎了啊。
旁邊一個五十多歲的漢子一看雞蛋碎了一地，顧不得地上髒不髒，也忘了雞蛋不能吃了，直接跪在地上就想用手捧。“造孽啊造孽啊，這可咋整，可惜了了，這雞蛋多好啊。”
老人帶著哭腔，跪在地上，茫然不知所措，只能悲傷的抹眼淚。
“王大廚！你太過分了。李大叔他……”少年像是一頭暴戾的獅子，憤怒的朝扔東西的那個胖廚師喊到。
“過分？是我過分還是你過分？早就跟你說了，採什麼貨是我說了算，你是個什麼東西，敢做老子的主！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要是吃壞客人你賠得起麼？”
王大廚也不甘示弱，指著少年就罵，臉上的肉隨著他的話一抖一抖的，三四層的下巴像案板上鄒巴巴的豬大腸，油膩膩的。
“王大廚啊，這不是來路不明的東西，這都是我家老婆子在家採的，蛋也是我家雞下的，都是好東西啊。”李老漢順著少年的力道站起來，抹了把眼淚對王大廚說到。
“我說不行就不行。不想幹就滾！”王大廚惱怒的又踢了一腳旁邊的東西，對少年的態度很生氣。
“滾就滾，我也不屑跟你共事！不就是李大叔沒給你好處麼？你買的那些貨，哪個不是收了人家好處才進了這養生館的門的？”
“你放屁！趕緊給我滾，現在就滾！”王大廚生怕少年再說出什麼來，一下子飆了髒話。
“李大叔你別急，我一會領了工資就賠你雞蛋錢。”少年蹲下身子，開始往籃子裡撿蘑菇。
“使不得使不得，你為了幫我連工作都丟了，我咋能讓你賠錢。大叔不缺錢，啊，好孩子，大叔不缺錢。”李老漢扶起簍子，惋惜的把上面粘著的蛋液抖下去，腳步蹣跚的走到少年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平白看了一場戲的姜萊踱步走了過來。
“蘑菇不錯，我要了。”清亮的聲音讓這裡一掃剛剛的沉悶。
“姑……姑娘？”李大叔一聽有人說要蘑菇，連忙抬起頭。
“大叔，你看這些錢夠不夠？”姜萊從錢包裡拿出一沓錢，遞到李大叔手上。
這還是姜萊剛剛取的錢，整整五千塊。
“不不不，姑娘，用不了這麼多，這也就三斤蘑菇，頂多值三百塊。”李老漢嚇了一跳，連忙把錢往回推，卻忘了自己手上沾滿了蛋液，不小心蹭到了姜萊的手上。
“哎呀，姑娘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李大叔不住的道歉，手裡的錢往前送也不是，往回拿也不是。
“沒事，這麼好的雞蛋白糟踐了，人沒吃成，都餵狗了。”姜萊不在意的搓了下手，盯著王大廚說了一句。
“你說誰是狗？”王大廚大怒。
“誰接就說誰。”姜萊揉了揉手腕子。她剛到國外的時候，落腳的地方都沒有，要不是一個在中餐館打工的好心大叔收留了她幾天，她怕是要露宿街頭了。那個大叔也就李大叔這樣的年紀，人特別好，可是最後卻被老闆給開除了，據說就是發現了同事吃回扣，被人在老闆面前穿了小鞋。後來她日子好點了去找，再也沒找到過那個大叔。收留之情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報答。
“小丫頭片子，我看你才是狗，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王大廚看姜萊一條牛仔褲，一件白襯衫，學生打扮，雖然一出手就拿了那麼多錢，怕是學費都沒了。對於這種窮酸還愛打抱不平的學生，他嗤笑了一下，嘴上自然無德。
“姑娘，你快走吧，你傢伙不要臉的很，你一個姑娘家跟他鬥嘴犯不上。”少年撿完蘑菇站起來，好心的勸說姜萊。
呵……“既然不要臉，那就按不要臉的做法處理吧。”姜萊涼涼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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