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玉龍舞，流光一夜雪。人約橋上黃昏後，月掛柳梢頭。若非得忘川前世姻緣定，怎可得今夕驀然回首處，看那人燈火闌珊下。
——題記
鶯娘，竟然是隻黃鶯化的鳥妖麼？禾菱歌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鶯娘是妖，她都看不出來了。雲中君看她不高興，還一手拖著變成黃鶯的鶯娘，一手撫摸著它頭上的羽毛對著禾菱歌說道：“你還介意她騙你是人？其實她從沒說過自己是人。”
禾菱歌啞然，確實。鶯娘沒有說過自己是人。一切都是她，自己以為的。不過她更難過，惶恐又生氣的原因是：自己竟然感覺不到是人是妖。
這說明，她的感覺在退化。禾菱歌十分惶恐，這對她來說是壞事。退化的後果是什麼，她沒想過。“我知道，可是雲中君、我現在無法辨別人或者是妖了。”她怕的是這個。
雲中君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禾菱歌並不是介意不知道鶯娘是妖。鶯娘看到禾菱歌難過，主動的從雲中君的手上跳到了禾菱歌的肩膀上。
禾菱歌看著她，心裡疑惑：為什麼不僅無法感覺到鶯娘是妖而且也沒看到鶯孃的原身黃鶯和普通的黃鶯有什麼區別？
不，不是你無法辨別。而是我化身前把內丹和修為都給了刈郎，他的肉身我無法還給他，至少能留住他的身體。所以，我已經不是妖而是一隻普通的黃鶯鳥。你能聽到我的心聲，只因為你是天生的神。
你竟然把內丹和修為都給了他？為什麼？這樣你以後只能是一隻普通的黃鶯鳥了。
禾菱歌十分不解的問。她和鮮于林逸，以前好像沒有過這樣的時刻。更多的是嬉笑打鬧，而到了重要關頭鮮于林逸把禾菱歌藏了起來。
她沒有為他人付出過，自然也不懂得那種付出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困惑而害怕。
那沒關係啊，等他好了我還可以陪在他身邊的。他也不會記得我，會有個好姑娘等著他，陪著他開始新生後的生活。
鶯娘這樣回答禾菱歌，倒讓她感佩至極。她承諾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去泉客那裡，求到鮫淚的。只是不知道你的定魂能維持多久。
大概是人間的半年吧，我修為有限。不過半年也是夠了，姑娘身邊有個雲中君、想去哪兒都是瞬間。
對於她能看破雲中君的身份，雲中君不奇怪。這是妖怪本能，禾菱歌和雲中君離開的那天是上元佳節。玉壺轉一夜流光舞，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他們穿過熱鬧的人群，也買了兩盞河燈去放。禾菱歌想起，當時鶯娘第一次遇到李刈時也是一個上元節。那時候她還沒修的能化成人形，就以一隻黃鶯的模樣飛到人間去看熱鬧。
那些綻放在半空的煙火真的很漂亮，漂亮的好像是花園裡盛開的鮮花一般。鶯娘追逐那些美麗，不由得振翅飛向那些煙花結果被灼燒了翅膀。
她跌跌撞撞驚慌失措的亂飛，結果掉進了一戶人家的水缸裡。鶯娘怕水，她艱難的撲騰著翅膀覺得自己要完蛋了要被這冰涼刺骨的水給淹沒了。
就在這時，一個人把她撈了起來。鶯娘看了看那人很年輕，穿著有補丁的舊衣裳。他小心的把她捧到手心裡然後帶回了屋內。“小黃鶯，沒事了。”他一邊小心捧著鶯娘烤火，一邊安慰她。
鶯娘說不出話來，心裡對這個呆子卻是感激的。他給她醫好了翅膀，又告訴她這是人間的上元節。鶯娘知道，她以前偷聽人唱戲時，就聽到過什麼公子佳人，相約黃昏後，一起逛上元佳節。
可是她看到的卻是這個窮書生孤苦一人。他為什麼不去呢？鶯娘一開口卻是動人的鳴叫。“小黃鶯啊小黃鶯，可惜你太小了。不然你也可以替我回家鄉看看遠方的妻兒老母。”
鶯娘一聽，原來他是有妻兒的。不知怎麼的，她就突然有些難過。她傷好後就飛走了，渡過一個天劫、她終於能修成人。鶯娘化成一個溫婉女子，模仿人的樣子梳了髮髻，換了衣裳。
她裝作不知道，熟門熟路的去敲開了他的家門。開門的正是他，一個窮書生。他看到她，十分驚訝，臉一下子就紅了。
鶯娘這才想起人是講究男女授受不親的。於是她遮了面背對窮書生道：“小相公莫怕，奴家是過路人、要回鄉尋親。口渴了，想討杯水喝。”
窮書生看了看，今夜是上元節，他把鶯娘讓了進去、還請她吃了紅豆餡的糰子。鶯娘十分感激，過完了節告辭時主動要求可以替窮書生捎一封家書回去，
窮書生喜出望外，寫了家書給她。“小生李刈，多謝姑娘。”鶯娘表示他不用這樣客氣。然後她就帶著他的家書去他的家鄉。
可是鶯娘去的太遲了，他的故鄉發生了一場天火、鶯娘只救出了李刈的妻子，他的老母和孩兒都被火燒成灰燼。而李刈的妻子也在鶯娘帶著她去尋找李刈的途中，去泉下和親人團聚了。
鶯娘不忍李刈聽到親人一個也不在的訊息難過，就化身進李刈的妻子體內成為了她。她說了個謊，說鶯娘回家了。而自己是被鶯娘所救，但是老母和孩兒都被天火燒死了。
李刈聞言，嚎啕大哭。他們留在了灞上，安心的開始新的生活。一開始鶯娘還沒覺得有什麼，可是到了後來她感覺李刈可能猜疑自己不是他原本的妻子。
就算猜疑，他也看不出來的。因為自己用的是他亡妻的肉身。他們就這樣平淡的過著，上元節也曾一起攜手約黃昏。
可是剛過完上元節，李刈就藉口上京趕考要走。鶯娘留不住，只得含淚結同心，送他離開。他們相約，再到上元節時、李刈就會回來。
可是李刈卻始終沒有回來，鶯娘知道，沒希望了。而在這時，禾菱歌和雲中君到了她住的地方。禾菱歌還幫鶯娘帶回了李刈的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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