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上走下的女子正值二八芳華,一身綰色輕裳,配流雲紋霜色褶裙,腰間羊脂玉綴隨著她的走動,微微搖曳。芙蓉嬌色,凝脂玉容,漫漫檀髮間別一支青玉簪,綴著點點流蘇,雨後初晴,顯得分外明媚。
才望見莊門前的沈遇與沈夫人,她便笑彎了眼,黛眉舒展,更添幾分女兒家的溫婉,行至長輩跟前,屈身行禮。
“溪明見過沈伯父,沈伯母。”
沈夫人託了她一把:“這兒不是弘威將軍府,沒那許多規矩。”
沈遇微微一笑:“一路舟車勞頓,進莊子裡歇歇吧,你伯母聽說你要來,特意做了梨花蜜,忙活了一早上。”
“明兒許久未來,有些手生罷了,也不曾忙活一早上。”沈夫人有些沒面子地嗔了沈遇一眼,轉而拉起嶽溪明的手道,“桐兒從昨日起就在唸叨你,她這會兒在與師姐們們做早課,一會兒就該過來了。”
“她是惦記著我帶來的慧明齋的點心呢。”嶽溪明展顏一笑,讓下人捧著禮上前來,“出門時,我爹特意叮囑了,這兩件禮需得親手送到伯父伯母手中,晚輩這就交差了。”
這話說得就格外順耳了,還帶著小女兒家的一絲天真頑皮,惹人疼愛。
沈遇看了看那兩隻錦盒,並未翻看,只是笑笑:“你爹怎的如此客氣。”
弘威將軍託女兒千里迢迢送來的禮,想來不是簡單的禮了。
“外頭風大,進屋說罷。”沈夫人提醒道。
犀渠山莊的花廳,素來是招待武林名門之處,今日特意清掃了一番,備上香茗茶點,新鮮的梨花蜜用小爐子溫著,端到跟前時,還冒著熱氣。
沈嶽兩家雖有朝野之分,但私交甚篤,劍宗宗主沈遇與弘威大將軍嶽琅曾是一同上過戰場的生死之交,將軍府的世子自幼便在沈遇門下習武,與沈雖白沈新桐一起長大。
弘威將軍府聖寵正當,將軍夫人早逝,府上再無佳麗,嶽琅膝下唯有一兒一女,嶽溪明已經到了出閣的年紀,按規矩年後便要入宮選秀,嶽琅疼這個女兒那是滿皇城都曉得的,哪裡捨得把人往那等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中送、?
年前冬月,兩家一合計,便給沈雖白和嶽溪明定了親。
雙方交換了八字和信物,這門姻親也就這麼定下了。
“將影的腿可還好?”沈夫人關切道。
嶽溪明微微蹙了蹙眉:“陛下已經讓宮中御醫來瞧過,倒是不會留下病根,只是傷在骨頭,少說臥床三月方可走動,還有些內傷,需得在府中溫養些時日了。”
聞言,沈夫人嘆了一聲:“事出突然,萬幸不曾傷及性命。”
“是啊,哥哥被抬回來的時候真是嚇壞我和爹爹了。”嶽溪明回想起那晚,下人們抬著嶽將影入府,仍是心有餘悸,“我聽說哥哥是被紅影教的人打傷的,這好端端的,哥哥他們怎會去招惹魔教之人?”
說到此處,沈遇面色發沉,不動聲色地收緊了拳頭:“此事的確與紅影教脫不了干係,打傷將影的,是紅影教左護法林煦。此事劍宗記下了,必定給你爹一個交代。”
“那就有勞沈伯伯費心了。”嶽溪明轉而問道,“聽說沈哥哥也受傷了,可要緊?”
沈夫人略一頓,似是想到了什麼極為惱火的事,睨了沈遇一眼:“你沈哥哥的傷全是你沈伯伯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