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之春,滿城桃花齊綻,遠在山巔之上,俯瞰城樓,便是一片瑰麗的桃色,還未入城,已有清風拂面,送來清甜芳菲。
沈雖白趕了半月的路,才至青州城下,還沒等見到出來迎接的玉衡莊弟子,倒是先瞧見了斜倚在城門下,一身棗紅勁裝的男子。
看著他朝自己揮了揮手,沈雖白無奈地嘆了口氣,走上前:“你怎麼在這?”
嶽將影叉著腰,神神氣氣地走到他面前:“還不是你家二祖宗給我遞了信,說要和你來青州,讓我給她好吃好喝準備著,我算算日子,你倆也該到了,在這等了你們一早上。”
聞言,沈雖白想起出門前新桐的確說過,這不嫌事大的小子在青州城外練兵。
“怎麼不見你家二祖宗?”他朝他身後瞄了幾眼,卻並未看到沈新桐。
沈雖白嘆了口氣:“新桐沒來。”
“你爹終於忍無可忍把她栓家裡啦!”嶽將影一臉驚奇。
沈雖白斜了他一眼:“我此次是出來辦正事的,她武藝不精,爹擔心她出事。”
“可拉倒吧,她不讓別人出事就謝天謝地了!”
“還不是被你慣得。”他搖了搖頭。
“我哪慣著她了,明明是她欺負我!”嶽將影這就不愛聽了,“她上回趁我睡著給我編了倆小辮子,你還不提醒我一句,害得我在大街上好生丟人!你們兄妹倆,一個鼻孔出氣!”
“我如何沒提醒你,明明是你自己後知後覺。”沈雖白懶得同他在這爭辯,繞過他進城。
“喂!我在這等了你一早上!沈雖白你跑這麼快做什麼!”嶽將影快步跟上,抬手往他肩上一搭,一副臉厚心大的嘴臉,“兩年不見,我總算比你高一截了!”
說著,他還望沈雖白頭上比劃了一下。
沈雖白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總算被自家老爹逼著走上了正軌,這些年從一個兵卒摸爬滾打到今日,再瞧不出當年被沈新桐追打,掛在樹上躲了整整一日的瘦弱模樣,眉眼間透出了殺伐疆場的磊落氣勢。
不過……
“你先把你鞋子裡那幾層墊子抽出來再說。”他毫不客氣地戳穿了故友的小心肝。
嶽將影胳膊一僵:“行行行,一樣高一樣高!”
“嗯?”他沈雖白低頭看了看他的鞋底。
嶽將影咬咬牙:“……可能比你矮那麼一丁點,就一丁點,不能再多了!大庭廣眾的你能不能給我點面子!”
“哦。”沈雖白暗暗勾了勾唇角。
嶽將影壓低了聲音:“我聽說玉衡莊出事了,你這會來青州,就是為了查這事兒吧?”
“嗯。”沈雖白應了一聲,“此處不便細說,先去玉衡莊。”
“你出門前可有告知青州這邊?”
“犀渠山莊早已放出信鴿。”
“那就怪了……”嶽將影皺了皺眉,“開城門那會兒我就在這等你了,卻一直沒看到劍宗弟子前來接你,你堂堂一個少莊主,又是劍宗大師兄,玉衡莊的人不會那麼沒眼力見兒,讓你自己找上門吧?”
如此一說,沈雖白停了下來。
方才光留意這小子了,一時倒是有所疏忽,書信三兩日便能送到玉衡莊上,按理說今日該有劍宗弟子等在此處。
劍宗弟子皆著白衣,披玄袍,負長劍,銀冠輕絲絛,放眼江湖,唯此一門,絕不會認錯。
此時,青州城下卻沒有一個劍宗弟子。
他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