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羅殿中,魔教教眾齊聚一堂,嘈雜的喧譁在木輪越過殿門的瞬間,歸於寂靜。
右護法衛岑推著輪椅,左護法林煦與毒仙孟思涼隨侍左右,方才從人群中傳出的“教主棄教而逃”等諸多議論聲都識趣地噤聲不言。
顧如許暗暗捏緊了自己的手腕,冷靜認清自己的處境。
江湖處處人心險惡,更何況是魔教之中,她不敢確定原來的顧如許這個教主之位是否穩固,也不知之前究竟發生過什麼,就連南華洲分壇被攻破的經過也是她在路上聽衛岑說的。
林煦畢竟只是護法,他能鎮得住一時,卻沒有替她拿主意的道理。
接下來,就要靠她自己應對這些魔教教徒了。
她被推到最前端,林煦捧來一把長劍。
點漆紅梅,繪於沉墨色的劍鞘上,還未出鞘,便能感覺到凜凜劍氣從中溢位。
她在系統給的資料裡見過這把劍。
魔劍紅影,乃是顧如許隨身之物,她曾執此劍於長嶺一戰群雄,斑駁血跡,如雪中紅梅怒放,從劍鋒滴落在皚皚霜雪之上,從此一戰成名,以此劍,立魔教紅影。
拿起這把劍的時候,那種恍惚的感覺又一次湧了出來。
等她回過神來,劍已經橫臥在她膝上。
她不免有些怔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教主?……”林煦在身後低聲提醒。
她陡然驚醒,環視四周,一干教眾正等著她開口。
“南華洲分壇壇主何夕可在?”她抬眼一掃,一名頗為魁梧的男子走上前來。
“屬下何夕,拜見教主!”
其聲如雷,震得她有些耳鳴。
她忽而一笑,溫聲細語地問:“若本座沒有記錯,南華洲分壇藏於深山之中,隱蔽至此,卻僅僅三日就被犀渠山莊攻破,何壇主就沒有什麼要對本座解釋的嗎?”
何夕跪在堂下,道:“屬下奉命鎮守南華洲分壇已有數年,一直唯教主之命是從,此次突然遭到犀渠山莊偷襲,屬下猝不及防,回過神來時,已經被劍宗的人包圍了……”
“哦,這樣……”她託著腮想了想,反問他,“既然已經被包圍了,你又是如何逃出來的?”
“每一座分壇下都挖了一條密道,只有各壇主知曉出入口,屬下拼死回到總壇向教主稟報!”
“拼死逃出……這本座就不明白了。”她看向衛岑,“右護法方才向本座稟報,南華洲分壇遭劍宗突襲,數千教眾一夕全滅,只何壇主孤身一人逃回,是帶回了什麼了不得的情報嗎?”
她笑得可太好看了,堂下的何夕卻冒出了冷汗。
“屬,屬下……”
“你不會是專門逃回來告訴本座,你把分壇丟了吧?”她盈盈笑意如罌粟悄綻,還偏偏露出一絲驚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