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舟頓了頓,道:“你像長公主殿下那樣反駁便是了。”
她笑了一聲:“我哪能跟皇姐比啊。”
一個是大周嫡公主,一個是看著可憐認來的義女,看似都是公主,地位卻如同雲泥。皇姐能與皇兄爭執,輪到她,她能說什麼呢?難不成真的忤逆皇兄和母后的意思嗎?這樣的話,她的下場只會更慘吧……
“反正我沒爹沒孃,也沒人在意,嫁不嫁人對他們來說都一樣的,這次不嫁,下回總要嫁的,保不齊比這個怒圖皇子還要讓人討厭。”她嘆了口氣,“其實我也不希望皇姐去和親,怒圖那個地方,吃人都不吐骨頭的,恐怕大周沒有一戶人家希望自己的女兒嫁到一個很有可能朝不保夕的地方吧。然而皇姐不嫁,過不了多久,我大約就得接旨了……”
她抱著雙膝,沉默了許久,默默揪住了他的衣襬。
“小琴師,我不想接旨,更不想嫁到怒圖。你可能不曉得,我的爹孃,就是被怒圖人殺的,我連他們最後一面都沒見上,方才的荷包就是我娘留給我的東西,我該以怎樣的心情面對怒圖人呢?……”
她抬起頭,望著遠處的燈火怔怔出神。
“不然,小琴師你把我藏起來吧?”
她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蘭舟吃了一驚,錯愕地看著她:“你曉得你在說什麼嗎?”
她苦笑了一下:“曉得啊……雖然跟你才見第三次面,不過你應該是個好人。”
“你從哪兒看出我就是好人了,好人可不會寫在臉上。”蘭舟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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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臉上不也沒寫著壞人麼?”她笑了笑,“我覺得你的曲子彈得挺好聽的。”
“曲子彈得好聽就是好人?”這什麼歪理,蘭舟不禁皺起了眉。
她搖了搖頭:“只是我挺喜歡聽罷了,其實你是好人還是壞人我都無所謂,真正用心險惡的人,我都不知見過多少了。”
“和親之事,並非我能左右,也無法把你藏起來,你被封為公主的那一刻就該料想到這個金枝玉葉,不是這麼好當的。”蘭舟道。
“你可真不會說點好聽的。”她吸了吸鼻子,“要是我爹孃還在就好了,做公主有什麼好的,連個真心話都沒人說,還不如郡主來得自在……”
遠處的燈火漸漸近了,看來是府中護院在巡邏,蘭舟皺了皺眉:“該走了。”
他一把勾住她的腰,帶著她跳到巷子裡。
裴嫿怔怔地望著他,不知是他方才的話令她覺得不快,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她忽然就動了壞心眼兒,趁著他一時不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手掀了他頭上的箬笠!
輕紗落,夜風起,終於讓她看清了他的容貌。
於這個寒冷的冬夜,昏黃的燈火中,翩翩白衣少年,剎那間她彷彿看到眼前的天地驟然明亮了幾分。
“……你原來長這樣啊。”自己做的事,自己倒是先愣住了。
蘭舟也吃了一驚,立刻放開了她,從她手中奪過箬笠,重新戴上。
“我送你回宮。”
從順悅侯府到宮門,有一段路要走,不知是不是因為做了虧心事,裴嫿這一路也沒再煩他,一直走到白石橋前,他停了下來,指了指不遠處的宮門:“過去罷。”
她走到橋頂,忽然回過頭來,猶豫地問他:“你會武功的事皇姐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