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命案的緣故,鄭府近日的氣氛一度十分沉重,有所耳聞的下人紛紛三緘其口,以免招來主子嫌隙,鄭安也收斂不少,再沒有惹出什麼禍事來惹鄭承不快,但其畏葸之態也令鄭承感到有些恨鐵不成鋼。
鄭洵昨日作詩,在楓山書院得了先生誇獎,倒是令鄭承刮目相看,賞了一副玉子棋給他。
就在顧如許和沈雖白忙於暗中查詢線索之際,嶽將影卻忽然傳來訊息。
就在今晨,怒圖皇子阿布納一與大周國君商議兩國交好之事,決定向大周提親,直言欲求娶大周明鈺長公主為皇妃。
阿布納一乃怒圖皇長子,驍勇善戰,深得族人仰賴,將來必定是要承襲王位的,也當眾許諾,迎娶明鈺長公主後,必定多加愛護,他日為王,公主必為怒圖王后。
這等說法,的確顯得頗有誠意了。
裴君懷並未當場定下此事,但言語之間已有應允的趨勢,看來不久之後,便會有聖旨到公主府。
沈雖白說出此事時,顧如許連話都沒有聽完便拍案而起:“不行!”
“你且冷靜些,此事並非你我一句話就能揭過去的。”沈雖白儘管也對怒圖心存疑慮,卻不似她這般怒極。
這一世誠然有許多偏差之處,不一定會朝著上輩子那樣發展,但於顧如許而言,裴瑛如同親人,遠嫁已是尤為不捨,何況還是去關外和親。上輩子她沒能護住裴瑛,眼睜睜看著她穿上嫁衣,心如死灰地離開楚京。
後來聽聞關外傳來的死訊,她怒不可遏,卻連她的屍體都沒能帶回來。
這輩子,她絕不能再讓她遭遇這等事,哪怕只是個可能也不行!
“無論如何,殿下都不能嫁到怒圖去。”她斬釘截鐵道。
沈雖白極少見她如此堅持,揉了揉眉心,道:“怒圖野心勃勃,尚且無法信任,讓長公主嫁過去,的確不妥。”
“阿布納一怎會突然求娶殿下?”
“恐怕是那次宮宴,長公主以無音之曲應對怒圖的無弦琵琶,引起了阿布納一的注意。”
她目光一沉:“大周的公主不止明鈺公主一位,阿布納一事先應當也沒有決定下來,對殿下一時起意,橫豎都要娶一位,還不如娶一個自己感興趣的嗎……簡直荒唐,大周幾時淪為這般任人挑選的境地!”
沈雖白嘆了口氣:“先帝在世時,大周的確國力強盛,四海昇平,但自從寧國府沒落,顧家被株連九族,原本鎮守邊關的將領便換了又換,朝廷擔心顧家舊部因此案謀反,早已將那些人架空了,每年撥給邊關的糧草軍備也少了一半。
原本還有嶽將軍鎮守,但岳家屢立軍功後,又擔憂其擁兵自重,成為下一個顧家,近年也將嶽將軍調回,借休養為由,實則是變相的軟禁,岳家軍無事不得離開楚京。
邊關與中原不同,局勢瞬息萬變,眼下鎮守陽關的將領,只是嶽將軍麾下的副將,平日倒沒什麼問題,一旦戰事乍起,恐怕就兩說了。”
如今的大周,不過是外強中乾的大樹罷了。
顧如許氣得幾乎要把手中的杯盞都掐碎,憤懣不已:“若是爹和叔伯他們還在世,怎會這樣!……”
當年的顧家軍,何等驍勇,便是幾個部族聯起手來都得掂量掂量,他們守衛著大周邊關,來犯者,必誅之,中原乃至楚京數十年的太平,都是他們用自己的赤血忠心換來的。他們恐怕至死都不會料到有朝一日,大周竟然要讓自己的公主去和親,謀求秦晉之好。
她怎能不氣?怎能不氣!
“所幸國君沒有當場下旨,此事還有轉圜的餘地,找個機會見長公主殿下一面,商量一下該怎麼辦。”沈雖白勸道。
要不要讓裴瑛去和親,全在裴君懷一念之間,此次怒圖來使,本就是為了和親之事,裴君懷既然要考慮一下,證明他多少還是念著一點姐弟情誼的。若能讓他回心轉意,此事或許還有轉機。
眼下還有諸多線索沒有查明,又橫生枝節,這亂上加亂的局面令顧如許深感頭疼。
“殿下應當已經得到一些訊息了,我這就傳信給蘭舟,且看看殿下如何打算……”
……
是夜,弘威將軍府。
嶽將影正向嶽琅打聽和親之事,嶽琅今日下朝後臉色便不大好看,他問了幾句,竟打聽到怒圖求娶長公主之事,驚得他立即傳信告知沈雖白,此後他越想越覺得不對。
嶽琅也是不願讓長公主嫁到怒圖的,然此事要怎麼辦,還是得陛下說了算,他們為人臣子的,不過是在旁給幾句建議,謹慎揣摩聖意,有時說得多了,也是錯。
“此事長公主殿下可知曉?”嶽將影問。
嶽琅嘆了口氣:“殿下在宮中也有些人脈,這會兒多半已經聽聞了。”
其實這件事他早些時候已經提醒過殿下,當初只是猜測,眼下卻成了真,不知殿下那邊可有應對之策啊。
“怒圖人眼下還不能輕易信任,此時決定讓長公主殿下嫁過去,不是害了殿下嗎?”嶽將影不免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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