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琅驚了驚,不知如何接話。
“嶽將軍可還記得此案經過?”他示意嶽琅仔細回想,“一切都是從先帝中毒而亡開始的,若不是最初就發生了這樣的大事,此案絕不會如此雷厲風行地斷定,短短一月之內,顧家上下,便被判了斬首之刑。”
“……的確如此。”嶽琅點了點頭,“當年先帝死於中毒,朝野上下莫不震驚,天欽府與刑部,大理寺三堂會審,幾乎驚動了整個楚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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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確鬧得沸沸揚揚,但嶽將軍不妨回想一番,當初協助天欽府,刑部,大理寺調查此案的,都是什麼人?”
嶽琅沉思片刻:“……是羽林衛和禁衛軍,還有當時的大理寺卿,鄭承。”
“禁衛軍只是負責搜查證據,羽林衛寧青執,乃是當今太后的心腹,而鄭承則是指證寧國公私通后妃,通敵叛國的證人,再看看今日的局勢,當年所謂的‘徹查’,真的是秉公辦理嗎?”他冷笑一聲,“既然嶽將軍清楚當初的始末,那我便來與將軍仔細琢磨一下這其中的細枝末節。
當初父皇中毒,最後服下的,是我母后端去的參湯。父皇日理萬機,幾乎每晚,母后都會親手燉一盅參湯送去,那碗中並未驗出任何毒,參湯經御醫查驗,也無發現,但羽林衛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從荷華宮中搜出了一包毒藥,與父皇所中之毒恰好吻合。
而這之後,又一併牽扯出了寧國公顧昀與母后私通,更是從寧國府搜出了與我母后所用一模一樣的一隻鴛鴦荷包,寧國公那邊且不論,我母后若是真的私通外臣,又豈會蠢笨到將私通的信物日日戴在腰間,讓人抓住把柄?
荷包被搜出後當日,便出了滴血驗親一事,幾乎當眾坐實了我非先帝血脈一事。我與母后由此被軟禁與荷華宮,受人唾棄。然事實真是如此嗎?”
他喚了林煦過來,道:“嶽將軍,前幾日我恰好與林煦再試了試滴血驗親,想必您也很清楚,林煦是林相國嫡子,與我斷然不可能有半點血親關係。”
他對林煦點了點頭,林煦便轉身取來一把匕首和一碗水,當著嶽琅的面,在手指上劃了一道口子,血滲了出來,滴落在水中。
蘭舟亦拿起匕首,劃破手指,將血一併滴入。
兩滴本該毫不相干的血卻在水中漸漸融為一體。
嶽琅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蘭舟放下了匕首,用帕子擦淨了手上的血:“嶽將軍其實不必如此驚訝,起初我也對此頗為懷疑,甚至也曾疑心過自己的身世,但有一人同我說,滴血認親之事,其實並不完全可靠。我便重查了此事,世間眾人,面貌不同,骨骼相異,即便是血親之間,也不盡一致,血亦是如此。
古有典籍記載,一人染疫,似中毒之相,骨血皆已滲透,要想救治,便要換盡全身之血,為防萬一,取其親人之血,以細管送入體內,卻痛苦萬分,換其鄰人之血,卻並無異樣,遂滴血驗親,此人之血與親不融而與鄰人融,然此人卻與鄰人並無關係。
此事乃野史,並未流傳開來,但此後換血之法也在多處實行,此現象頻發,故而醫典記載,若要換血,必先取其身之血,尋與之相融者,方可。
故滴血驗親,並不萬全。”
嶽琅並未研讀過醫書,自然不知還有這等說法。
“如此說來,殿下與長公主殿下血液不相容,也不無可能?”
當初就是因為先帝薨逝後,太子殿下又被懷疑並非先帝血脈,對於先皇后的處置才會那般無情,若此事只是碰巧,又或是有人利用了這等鮮為人知的“巧合”而大做文章,那麼當年的事,便是有意而為。
陷害太子,可是重罪。
“滴血人情一事已明,嶽將軍不妨再想想,當初羽林衛從荷華宮翻出的那一包毒藥,說是與父皇所中之毒一致,然而這句話,是從誰嘴裡說出來的呢?”蘭舟繼續問。
當時的情況著實混亂,他與母后都震驚得不知如何是好,是誰帶著御醫前去驗毒,又是誰告訴所有人,這兩種毒全然相同?
嶽琅想起了當時的情景:“……是當時的珍妃娘娘。”
“現如今,當初驗毒的那位御醫,又在哪呢?”
“兩年前,因不慎誤診了陛下的病情,被太后下令杖斃。”嶽琅額上漸漸滲出了冷汗。
蘭舟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從下毒到滴血驗親,一切都發生在短短數日見,甚至沒有給我和母后任何反應的機會,這般安排,可謂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