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月也隨之出府,扶著裴嫿上車。
“小琴師,我過兩日再來。”裴嫿衝他擠了擠眼。
蘭舟一言不發地看著她離去,而後轉身回府。
嶽將影翻身上馬,意味深長地朝他看了一眼,終究是什麼都沒說,馭馬而去。
……
蕪州雲禾山。
這闔家團團的除夕,犀渠山莊中也熱鬧了一番,同門師兄弟上觀雲臺切磋武藝,贏彩頭,圖歡樂,莊中各峰都裡裡外外地清掃了一番,可謂煥然一新。
主峰的大殿前,擺了百來桌年夜飯,都是宗主夫人定的菜式,琳琅滿目。
年夜飯開始之前,還要在屋簷下、樹梢上掛燈籠,沈新桐興致勃勃地拿著一串燈籠,掛到高處,夠不著了便喊韓清過來,騎著他的脖子往上爬。
可憐韓清陪著她忙裡忙外,折騰得夠嗆,她還定要去一朝風漣掃撒一番。
如今的一朝風漣,靜得令人有些心慌,屋中擺設都積了層薄灰,門前的落葉也無人清理,竹林幽深,只有幾隻山雀還留在這。
推開那扇門,屋中冷冷清清,空無一人。
沈新桐拿著掃帚,不由得嘆了口氣。
“大師兄會平安回來的。”韓清上前寬慰。
沈新桐撇撇嘴:“哥肯定是去找十一了,雖然知道他放心不下,但我沒想到他連說都不同我說一聲就連夜走了,待他和十一回來,我可要好好說說他,還總講我平日愛胡鬧,他不也如此?”
不知不覺,沈雖白這一走都快兩個月了,別說音訊了,她甚至連他在哪兒都不知道。
爹孃好像有點頭緒,但也不肯同她多說。
她除了拿著十一留下的秘籍拼了命地練,實在沒有別的發洩的法子了。
這段時日,她的武藝是精進不少,但心裡總覺得空落落的,時常會忐忑不安。
她擼起袖子,和韓清一道將這一朝風漣的角角落落好好打掃了一遍,也在屋簷下掛了兩盞燈籠。
都說這是團圓的燈火,希望能盼得他們早日歸來吧。
他們重新將門關好,離開了一朝風漣,去前頭吃年夜飯了。
蕪州雖有守歲的習俗,卻沒有規定非要守到什麼時候,故而大家守得困了,便會先回去歇息。
沈遇回到屋中,見純嘉站在窗邊,若有所思地望著楚京的方向,便曉得她是在擔心那幾個孩子。
“將影已經回信,說子清他們在楚京一切平安,雖然還要再待上一段時日,你也不必如此擔憂。”他過去寬慰道。
純嘉嘆了口氣:“嘴上說不擔心,心裡真能放得下嗎?子清和十一,還有阿彥那孩子,此次都是在拿命去賭啊,稍有差池,不堪設想,便是蓋世的武功,也難免會有應付不得的狀況,我這幾日睡也睡不安穩……”
沈遇攬住她的肩,輕輕拍了拍:“這是他們自己選的路,我們只能幫他們一把,卻不能替他們做決定。上次玉娘留下的毒水,我已經派人去查了,再等一段時日便會有眉目,先帝之死,我必定會找出真兇。”
純嘉靠在他懷中,疲憊地合上了眼。
這幾日,她時常會做噩夢,夢裡有多年前的兵荒馬亂與山河破碎,有他們與先帝,寧國公顧昀的笑語歡聲,有大周的盛世之景,顧家被株連九族的血流成河,還有十一和子清渾身是血的模樣……
睜開眼,仍會覺得恍惚,幾乎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令她難過的,不是那些爾虞我詐,而是原本赤誠火熱的一顆心,被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被踩進塵埃裡踐踏。
她怕的,是那孩子大仇得報,洗雪沉冤,可最終——
卻再也找不回自己的初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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